相处这么多年,老管家当然明白自家少爷担他在那里只是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余致远又是继续说道:“华叔,那云山酒庄在南京和松江都开了分号,咱们把松江这边的烧酒全都买下来,沙船那些人在海上正需要这个,然后,余家发个悬赏下去,那种西洋佛郎机船上的大鸟铳,重金买,只要有就送过来,银子好说。”
老管家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躬身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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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京,秦淮河上已经是春暖花开,稍微冷清的风月胜地又开始热闹起来,河上飘荡的花船画舫之中,时不时的传出莺声燕语,丝竹飘扬。
可也有例外的,一艘画舫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飘在河上,船头船尾有几名彪形大汉或坐或站,戒备的打量着周围。
“这酒是男儿喝的,这酒是武夫喝的,是北边喝的!”在画舫隔间里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酒坛和几样小菜,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端着酒碗小口品尝,满脸都是享受神色。
“徐州那帮人的生意倒是做大了,卖酒的分号居然开到江南这边,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站在边上的马六笑着说道。
马冲昊把碗中酒喝下,哈了一口气,好像被酒意沉醉,就在那里闭眼不睁,安静了一会,马冲昊沉声问道:“那赵进在清江浦扎下根了?”
“回都堂的话,扎根下去了,他们玩了个欲擒故纵的手段,又杀鸡儆猴,清江浦那些货色享受久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下子被彻底打服,而且赵进明里暗里在清江浦布置了近两千人,这下子谁也不敢妄动。”马六开口回答。
马冲昊还是仰头闭眼,好像睡着了一样,又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开始打那么大,官府不管吗?”
“本来要用山阳守备的兵马,但狼山那边来人拦住了,都堂您也知道,狼山副将上次折了本钱,这次死活不愿意再伸手,官府那边一看徐州人连官兵都奈何不得,而且常例银子照付,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来龙去脉,那马六知道的很清楚。
马冲昊这时睁开了眼睛,怒声说道:“这帮混账,他们管着的兵马是大明的兵马,是天子的兵马,不是他们自己的,眼下倒好,都成了他们自己的私产,为大明做事,还要考虑亏不亏,更荒唐的是,朝廷居然也觉得是这帮混账的私产,长久下去,谁还给会卖命,早晚要乱起来!”
说完这句,马冲昊提起小酒坛给酒碗里倒满,仰头一饮而尽,又在那里闭上了眼睛,身边的马六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做派了,只是垂头站立。
“有什么破绽可以抓吗?”
“没有,尸首都收拾的干净,应该是弄到偏远的地方烧了,那帮徐州人每次动手都滴水不漏,这次教训清江浦的江湖人,远处射箭,近处蒙面,谁都知道是他们,谁也没办法指证是他们,而且相关的那些人都被逼着欠了巨债,全家拽到北边种地做苦力,剩下的恐怕也不敢说了。”
马冲昊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到底是公门出来的,这等投机取巧钻空子的手段倒是玩的不错。”
“都堂,要不要小的领人弄个人证回来,看看能不能拷问出来些要紧的。”
“不必,咱们在清江浦和徐州还没有那赵进耳目多,轻动很容易打草惊蛇,先养着吧,现在就是越养越大,等养肥了,咱们拿下来,那就是几辈子不愁,没准我还能回京做个真都堂。”说着说着,马冲昊打了个哈欠。
“请都堂放心,小的一定会盯紧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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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在徐州的分号开设前,已经有管事带着几车棉布过来贩卖,想要在何家庄外的集市上试试,但货物刚摆出来,立刻被四方商户一扫而空,这余家的管事立刻就明白了,在徐州何家庄这边售卖棉布,肯定会赚钱。
以往松江棉布到达徐州这边,往往倒了几次手,价格也跟着变高,但现在直接运过来贩卖,少了中间的加价,自然价格有优势,而且何家庄这边吸引了临近河南和山东,甚至还有北直隶南边府县的客商,虽说这几处都不能说富裕,可也有不少人富贵士绅,自然对这些东西也有需求。
实际上,赵进一拿下清江浦之后,何家庄的市面也跟着变得兴旺,大批南货来到这边,同样的,因为王自洋这条线,塞外口外、山西河南的很多特产,也经由陆路来到,汇集贸易。
在江湖市井中人看来,现在南直隶江北处三处最好的所在,赵进已经有了两个,清江浦和隅头镇都在手中,大家想要生发,想要在上面吃饭,必须要和赵字营打交道,偏生赵字营太强,只能按照赵字营的规矩行事,这就让大家不得不低头了。
原来闻香教各处教门,只有徐州这边是被赵进抓在手中,连组织都被赵字营渗透进去,完全独立于闻香教的郓城总舵,不过闻香教组织严密,行事隐秘,也只让赵进占了徐州一处,临近的归德府、山东各处、凤阳府以及邳州这边,都依旧服从郓城那边的徐家指挥。
闻香教郓城那边和赵字营势不两立,这里面不仅有徐家和木家的恩怨,还有折损在徐州这边的大批骨干,以及徐州这处地盘被夺去的刻骨之恨。
但对于徐州附近的闻香教分舵和分会来说,服从总舵是一回事,和赵字营敌对或者势不两立又是另外一回事。
实际上,大家对赵字营的态度都颇有善意,隅头镇漕运上的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