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明宣宗时期的工匠们胆子也够大的,宣德三年皇帝才铸造了宣德炉,宣德五年左右那些个工匠们就开始制造仿品了,而且还博得了很大的名头。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批宣德炉的督造官吴邦佐、工部员外郎李澄德以及高氏、且闲主人等“司铸之事”的官员和工匠,这些人的手艺在当时社会中是最顶尖的存在,要不然
也不会被皇帝征集去铸造宣德炉,也因此这些人仿制的宣德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明面上这些人仿造的宣德炉的款识跟真正的宣德炉的款识还是有所区别的,真品宣德炉的款识只有“大明宣德年制”六字楷书阳文款这么一个款识,是统一的。
而吴邦佐这些人后来仿制的宣德炉的款识则有楷书款和篆书款,字数也不再是六个字,而是类似于“宣德五年吴邦佐造”这样的多字款。可这只是明面上的款识,私底下有没有仿造“大明宣德年制”这种正品款的宣德炉,谁也不知道,反正就算仿制出来一般人也分辨不出清楚,毕竟正品宣德炉和仿品宣德炉
全都出自一人之手,人家想要仿造,完全可以做的比真品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宣德炉的鉴定会成为国内古玩行的一个悬案的原因,就是因为太难鉴定了,就算是那些个专家们也有点无能为力。到现在为止,国内似乎还没有哪一只宣德炉被明确的鉴定宣德三年铸造的那一批之一,就算是博物馆也只是简单的标注为“宣德炉”了事,顶多加上明中期或者明晚期这样
的大致时间段,而不敢直接宣称“铸造于宣德三年”。倒是国外有一些拍卖机构曾经拍出过一些个所谓的“宣德三年铸造的宣德炉”,价格也都不低,但至于到底什么情况,那就说不清了,毕竟国外的拍卖行的水分一点不比国
内少。
可是吧,要说真品和仿品就完全无法鉴别出来,那也不对,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材质。众所周知的是宣德三年铸造的宣德炉是用风磨铜铸造的,那一批铜料是宣德皇帝从暹罗国得到的,是属于皇帝本人的,而且用完也就没了,所以后来吴邦佐、李澄德这些
人仿造的宣德炉所使用的铜料肯定不是风磨铜,就算模仿风磨铜的铜、金比例自行配比铜料,生产出来的铜料也会因为铜矿石的产地、提炼工艺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所以只要能确定真、仿宣德炉所使用铜料的区别,就能鉴别出每一只宣德炉的真伪。
可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上没有人会奢侈到在宣德炉这种宝物上取样鉴别铜炉的材质,因为取样时取的少了可能不够检测标准,取的多了只会毁掉铜炉。
而且不能鉴定一只宣德炉就取样检测一次,那就不是鉴宝了,而是毁宝。
因此从材质上鉴别宣德炉的真伪,不能使用现代科技,只能凭借鉴宝人自身的经验。
比如说一些个鉴宝人玩宣德炉玩的多了,在看到不同的宣德炉时会本能的对炉子进行鉴定,或许
说不出什么原因和原理来,但却能凭借直觉鉴定出其中的真伪。
再比如说像徐景行这样能直接看穿每一只炉子的本相。
只是这两种方法都不太“科学”,属于上不得台面的经验学,无法取信于大众。
但就算无法取信于大众,那也是一个办法,总比完全没办法要好。
可惜这里轮不到徐景行说话,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一众专家们争的面红耳赤。有人说这就是宣德三年铸造的铜炉之一,其中以谭怀恩和两个老嘉宾为主,也有人说这应该是吴邦佐仿造的高仿品,以其他嘉宾为主,目前看起来是其他嘉宾的观点占据
上风,因为谭怀恩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和理论依据来,只说找不到仿制的痕迹和缺陷,只是这种说辞显然很无力。
这时,一直保持着中立一言不发的韩振刚忽然喊道:“先停一下,咱们听听小徐的建议,”说着把徐景行拉了过去。
“小徐?”一众嘉宾可不认识徐景行是谁,一个老嘉宾就毫不客气的问:“他是谁的学生?”
韩振刚笑道:“连老爷子那边的,也是《鹊华秋色图》的捐赠人,连这只宣德炉也是他发现的,在鉴宝方面很有一套,而且理论知识非常丰富,连我都自愧不如。”那老嘉宾一愣,显然没想到徐景行还有这么大来头,更没想到韩振刚会如此推崇,所以一时间面儿上有点挂不住,“那又怎样,宣德炉的鉴定是世纪性难题,几百年来历代
藏家和学者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他就能解决?”这时,徐景行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当然也无法结局,但就这只宣德炉,我想我还是有那么点发言权的,另外我不会占据很多时间,只是做个小小的试验,大家看过之后再
下结论不迟。”
说完小心的捧起那只宣德炉,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在炉子那两只竖起来的耳朵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叮——”一声轻响在人员密集的休息间里响起,由强至弱直至完全消失,足足持续了六秒钟之久,要知道,他弹的可不是刀剑上那薄薄的刃部,而是厚重的宣德炉的耳朵,虽然跟
炉子的其他部位比起来炉耳已经够淡泊了,可厚度也在一公分以上。
用手指轻弹一公分以上的炉耳,竟然能弹出如此清脆悠扬的声音,这是该说徐景行技巧出色呢,还是该说炉子的材质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