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听了,反而又笑了,也弯腰凑近了宋之问:“呦,瞧宋学士说的,我这是和你开玩笑呢,当然是宋学士的佳作,只不过六郎借来一用,讨个皇上欢心,你瞧,咱们在宫中为官,可不都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呢吗?”
张昌宗身上浓郁的茉莉花的香味,直直地灌入到宋之问的鼻腔里,难受得他直想打喷嚏又不敢打,音调怪怪地附和着张昌宗:“当然是的,这诗在之问这里一钱不值,也只有是沾了六郎的光才能入了皇上的法眼。”
张昌宗毫不客气地收起来卷轴,看了宋之问一眼,宋之问识趣地唯唯诺诺地退下去了。
宋之问走了,张昌宗才无意间瞥到了正冷眼看着他们的上官婉儿。
“呀,原来才人也在这里,刚才没瞧见,真是失礼了。”张昌宗嬉皮笑脸地走过去。
上官婉儿微微欠了个身,算是行了礼了,正打算要走,却又被张昌宗一个跨步拦住了去路:“才人这么急,要去哪儿呢?昌宗和才人同为侍奉皇上,只是这么长久以来,竟然没有机会好好聊聊,今日巧了,不若……”
“婉儿自忖不能和六郎相提并论。”上官婉儿没有看张昌宗的脸,找着地方走开。
但是张昌宗却依然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忽而凑到了她的耳边说着:“六郎留意姐姐很久了,姐姐姿容,真是世间少有。六郎知道你不是真心跟着那武三思的,六郎喜欢姐姐……”
上官婉儿用力推开了张昌宗:“皇上寝宫之外,六郎可不要胡言乱语。”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张昌宗看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记挂着别人呢。”
……
昨夜一场大雨,安金藏起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那些花,竟然大半的花瓣都掉光了。
这段时间,百无聊赖,安金藏可没在这些花草上少下功夫,看到这样被风雨摧残了,还挺心疼的。
刘幽求伸了个懒腰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看着一大早唉声叹气的安金藏笑着说:“怎么?心软的怂货竟是看到花草也过意不去了么?”
“唉,浇水除草的,一个晚上就变这样了,太可惜了。”安金藏不无叹息地说着,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仙瑶带着费解的眼神看着他,问:“仙瑶你有什么意见吗?”
仙瑶看着安金藏,微微摇了摇头:“公子,我们游牧民族的子孙,是不会摆弄这些脆弱的东西的。”
正说着,太平公主忽然出现在了这个冷清的角落,本来就发福的她,这会儿走得急,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
“咦?公主有什么急事,竟然要亲自过来?”刘幽求看着样子有些狼狈的太平公主,略带着揶揄地说。
太平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说不上话,只是一直伸手指着安金藏。
“怂货?怂货怎么了?”刘幽求还在问着太平。
不过,安金藏已经从太平的脸色中,看出了情况不妙,不再管他被风雨摧残的小花小草,而是对仙瑶说:“赶紧倒杯水过来。”自己走到了太平的近前。
他一近身,太平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终于说出了话来:“金藏君,大事不妙,我母亲,我母亲她恐怕知道你还活着了!而且知道你就在我的府中,这会儿禁军已经出了玄武门要来拿你了……怎么办?母亲若是知道我骗她……”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个消息的安金藏连自己都意外的镇定,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这个……”太平犹豫着,“说是六郎不小心说漏了嘴了。他应该并不知道你就是安金藏,只是说有个金主任如何如何,我母亲何等人,自然就猜到了,也亏得他派人通风报信,不然拿你的人到了,我还不知道……”
“说漏嘴?”安金藏还在琢磨这这句话,胳膊已经被仙瑶抓住:“公子,我们赶紧逃吧,仙瑶带你离开长安。”
安金藏却摇了摇头:“我不走了。皇上知道我还活着,普天之下莫非黄土,我们还能去哪?”
“公子!你可别忘了,你不是他们大唐的人,我们可以回六狐州……”
“仙瑶!”安金藏打断了她,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安金藏本能地觉得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关于他六狐州少主的身份,他站起来看着高墙,仿佛能看得到高墙之外气势汹汹杀将过来的禁军,“既然我答应了婉儿要留在她身边,这或许是一次契机,可以像个真正的活人一样活在长安。”
“怂货,你疯了!”刘幽求大喊着,“皇上是不会放过这么耍她的人的!”
“但是,这世上还没有人像我这样耍过她是不是?”安金藏目光如炬地看着刘幽求,“你无法知晓,皇上会怎么对待像我这样的人。”
“公子,仙瑶和你一起去,如果那个女人敢对你动手,仙瑶先杀了她!”仙瑶不知轻重地说着。
太平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说我母亲吗?”
“哎哎公主,她是异乡人,都是对我朝语言不熟悉的缘故,并非那个意思……”刘幽求打着圆场。
“她刚才可是说要弑君?!”太平指着仙瑶,结结巴巴地说着。
“公主。”安金藏正色看着太平,“你放心,我不会逃走,仙瑶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刺杀皇上的。还有,你心中最担心的事……”
太平皱着眉,看着他:“我最担心的事?”
“你最担心的是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