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扇门,看上去,似乎很有些历史了,上面隐隐约约的斑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这也是一扇挺特别的门,尤其是在楼上楼下,包括对门,都已经装上或高档,或普通的防盗门的情况下,这一扇居然还只是一道木门而已,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呃,或者说“鸡立鹤群”?
不过,以上都是卢玉荣的感受,而面对着这扇门,小兰的情绪却明显激动了起来。站在门前,小姑娘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指尖也微微颤抖着,唇瓣也微微颤抖着,就连瞳孔,也微微颤抖着……
“卢……卢叔叔,这……这就是我家……”小兰的声音,颤抖着从她的齿间轻轻流出,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木门,“就连这门都是十年前的……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呢!卢叔叔你看,这里,这里有个小坑,我还记得,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楼上莫阿姨家刚刚搬来的时候,她家里的大立柜,从这里搬过去的时候,在我家门上撞了一个小坑,就是这个小坑呢!还有……还有这里,这里有个字,那是当初有天我闲着无聊,拿着小刀,在这里刻下来的,是一个繁体的‘蘭’字呢!当时,我可是比着字典刻下来的。后来,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居然还夸我刻得好看,我还以为,爸爸会骂我呢……”
小兰颤颤地诉说着,轻轻地抚摸着木门上的斑驳。卢玉荣站在她身后,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一户人家,几乎是整个单元之中,唯一一家没有装防盗门的,这正常么?这说明了什么?
不装防盗门,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是不用装防盗门,那意味着什么?这家人已经搬走了,其实,这扇门后面,就是一套空空如也的房子,根本没人住么?又或者,是装不起防盗门?
想到这里,卢玉荣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装不起?怎么可能?一扇防盗门又不是什么奢侈品,太正常不过了。毕竟,根据不多的信息是能够想象的,小兰的父亲,还是很有经济实力的,怎么会装不起?
那么,只能是第一种可能性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扇门后面的只是一套空房子罢了,没人住。而小兰的父亲,极有可能,已经重新组织家庭。而这套房子,代表着他的过去,算是他的伤心地,他怎么可能继续住在这里?
支持他的想法的,还有其他一些细节。那就是,在这扇门两边的墙上,少了许多斑驳。
这是一栋八十年代建造的住宅楼,楼道中的墙体,其实就是水泥墙体上,抹了一层白石灰罢了。用手在墙上摸一摸,还能摸得手上有一层白灰。看看其他人家的门前,尤其是门两边,门楣上方,都会有明显的斑驳。这,其实也是中国人的生活习性造成的。春节时候,每一户人家,通常都会贴对子,帖福字。这种习性,就造成了这种水泥石灰墙上,那一层石灰表皮的脱落,最后,就像一块块疤痕一样。
可是,在他面前的这户人家,门两边,门楣上,不能说是完好的状态。毕竟,从这栋楼交付使用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这石灰墙,就算不贴对子,不进行别的什么破坏行动,在时间这把无比锋利的杀猪刀的作用下,仍然会有些许破损的。
但,比起别的人家,这些引起卢玉荣特别关注的部位,显然更为完好一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最起码,最近几年,甚至,有可能在最近十年,这户人家过春节都没有贴过对联。
过大年,贴对子,这是中华民族无可更改的习俗,哪怕,是那些旅居海外的华人华侨,每逢过年,有谁会不贴对子?
难道……卢玉荣不禁叹了口气,从种种细节上看,这户人家,很可能……已经不是人家了,这里曾经的住户,已经不知道搬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这只是一套空房子罢了。
看着仍在迷离中喃喃诉说着的小兰,卢玉荣不禁再次叹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兰啊,赶紧敲敲门吧,或许,你爸爸正在等着你,给你开门呢。”
或许……是啊,只是或许而已……
“啊……哦……”小兰怔了怔,咬了咬下唇,抬起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忐忑地轻轻敲了敲门,再次咬了咬下唇,轻声唤着:“我回来了,爸爸,开门啊,小兰回来了……”
反复多次之后,门后仍然没有反应。卢玉荣抿了抿唇,难道,像先前猜测的那样,这就是一套空房子么?
他正打算劝小兰先离开,再做打算的时候,忽然,小兰停下了她先前的动作,忽然转过身,绕过卢玉荣,走到了楼梯间,层与层之间那个平台上。这里其实也是阳台,每一层的两户人家公用的阳台。
在阳台的一角,栏杆的拐角处,摆着一只花盆,花盆中是盛开的玉兰花。小兰蹲下身子,盯着玉兰花,一动不动。
卢玉荣有些奇怪,他疑惑地望着小兰,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在做什么。难道,这玉兰花有什么奇怪?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小兰伸出手,放进花盆,在那花盆中的泥土里,摸索着。看上去,这泥土似乎很松软,小兰纤细的手指,能够轻易地插进土层之中。忽然,小兰双眼一亮,她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在她的手中,居然多了一枚钥匙!
钥匙?已经走到小兰身后的卢玉荣,看到这一幕,顿时无比惊讶起来。这里……居然有一把钥匙?是哪里的钥匙?这小姑娘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