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门敞开着,十几个丫鬟婆子神情肃穆地站在廊下。看到这么多人,霍柔风就知道姐姐一定在里面。
她大呼小叫地喊道:“姐,我被人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嬷嬷捂住了嘴:“九爷,您轻点,大娘子这会儿顾不上您。”
霍柔风拍开刘嬷嬷的手,正要开口,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穿著打扮却不似府里的。
她立刻想起是怎么回事了,问刘嬷嬷:“长房的人还没走?这次是谁?”
刘嬷嬷把她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这次来的是长房的二太太,还带来了她家的十一爷。”
霍柔风哼了一声,长房是族里男丁最多的,舍一个儿子得一注大财,这是一笔好买卖。
刘嬷嬷这才打量起她身上的衣裳,又看看她的身后,衣裳上都是土,腰带和绑腿都不见了,一只脚上穿着鞋,另一只脚上的鞋子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刘嬷嬷吓了一跳:“您这是”
霍柔风用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让人听到,我被绑票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先去换件衣裳”
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传来,霍柔风转身拔腿就跑。
霍柔云陪着二太太母子走出大厅,二太太穿着鹦哥绿洒金团花褙子,戴着赤金头面,阳光下整个人闪闪发光。小十一却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看着端庄大气却不失江南灵秀的庭院,二太太咬了咬牙,正要收回目光,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地跑进了对面的翠竹夹道。
“那是小九吧,有日子没见他了,看着像是又长高了。”那道小小的背影隐入翠竹夹道,二太太的目光收回了目光。
霍柔云似是没有听到,对二太太道:“二婶走好,下个月初五,我就打发人到本家帮忙,三妹妹的好日子,自是不会怠慢的。”
见霍柔云没有接话,二太太只好无奈地笑道:“就是啊,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无论是这柳西巷还是本家,都是一家人。”
目送着范嬷嬷陪着二太太母子走远,霍柔云回到厅里,她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指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位二太太也真是鸹噪,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便鸹噪了一个上午。
一双小手落到她的肩头,柔重有度地给她按摩起来。霍柔云没有回头,笑意已经在她嘴边荡开,她笑着问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这一大早的,你又溜出去了?”
霍柔风噗哧笑了出来:“姐,您的眼神越来越好了,我跑得那么快,还是逃不过您的法眼。”
霍柔云哼了一声,问道:“我记得上次你给我揉肩还是三个月前,你把毛毛虫放在吴家表小姐的头发里,把人家吓得昏死过去,说吧,这次你又做了什么事?”
“姐,您怎么总记着那些有的没的?我也只是往吴碧云头上放了一条虫子而已,是她自己胆子小嘛”,说到这里,霍柔风把脑袋埋进霍静风的颈窝里,撒娇地说道,“姐,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您也知道,我扮男人很辛苦的,还要应付那个装腔作势的吴碧云。”
霍柔风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在霍柔云耳中却是心头一酸,她转过身来,把妹妹拥在怀里,柔声说道:“等你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就”
话说到一半,霍柔云就说不下去了,妹妹十一岁了,从未穿过裙子,甚至没有穿耳洞,她给了妹妹锦衣玉食又如何,却剥夺了妹妹做姑娘的权利。
一滴清泪落到霍柔风的额头,她假装没有察觉,笑嘻嘻地说道:“姐,我今天捡了一只小狗呀,那只小狗呢?”
她一拍脑门,小脸皱成一团,这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才想起那只小黄狗。
“什么小狗啊?”霍柔云趁着妹妹没留意,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
“就是”霍柔风硬生生地把她被绑票的事情咽回肚子里,还是不要告诉姐姐了,她不想让姐姐再为她愧疚了,
她拽着霍柔云的衣袖,扭着身子撒娇:“姐,我捡了一只小狗,只是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等我把它找回来,您让我收养它好不好?好姐姐啦,我保证训好它,不让它到处屙尿,不让它咬坏东西,不让它乱叫,不让”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说这些好听的了,你就是个甩手掌柜,养了小狗也是要让丫鬟婆子伺候,还能指望你吗?”霍柔云哭笑不得,伸出手指轻轻戳了妹妹一下。
“姐,您答应了?啊啊啊,我能养狗啦!”霍柔风边说边往外跑,走到门口高声喊道,“来人来人,跟着九爷去找狗!”
看着妹妹欢快的身影,霍柔云笑着摇摇头,妹妹从小就是这样,一丁点儿事便能很开心,无忧无虑像个开心果儿。
霍柔风连喊带叫地跑出大厅,穿过翠竹夹道,便看到正在指挥小丫头摆放花盆的刘嬷嬷,她一把拽过刘嬷嬷,悄悄说道:“今天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不要告诉我姐啊,千万不要。”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目光沉沉。她不想让姐姐知道她被绑票的事了,族里要从长房过继男丁,姐姐已经很心烦了,她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了。
霍柔风前脚出去,范嬷嬷便回来了,霍柔云问道:“可让人看清楚了?”
范嬷嬷恭敬地道:“奴婢让人看清楚了,临上轿的时候,二太太拧了十一爷一把,骂道:你还不快跟我回去,还站在这里干嘛,在人家眼里,你连个野|种都不如!”
霍柔云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