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家的水田虽然不多,但出产的水稻却是全家的口粮,没人不重视的。
铺田撒种,春花看见刘三将粮仓里珍贵的种子撒在田里,心里抽抽地痛。这可得多少稻种才能种满几亩田?难怪农人留种总是几十斤上百斤的留!种子入田,有老鼠昆虫之类的动物要吃,种子发芽,又有鱼虾祸害,真正长成秧苗的种子至多一半。等秧苗长成后,又要拔去一部分多的。如此算下来,抛撒弃用的种子有十之八九!真是太浪费了!
去年春花下定决心,不许刘三蛮干了。
她信誓旦旦说书上怎么怎么说,要刘三做实验。
刘三禁不住春花软磨硬泡,最后同意拿出五分田给春花做实验。
春花泡水除去瘪种选了半斤优质稻种,渥在密封的稻草堆中,等种子有一厘米的芽胚时,取出撒在一小块整理平坦的田里,支起竹架,夜间盖上稻草,白天打开通风晒太阳。
刘三任劳任怨地任春花折腾,每天兴致勃勃地观察秧苗的长势。春花娘开始有些埋怨,但看在稻草棚里的秧苗比田里撒的秧苗长势好的不知多少倍时,就撒手不管。
过了一个月,秧苗长有一尺来长时,春花就邀了刘三扯出,移栽到那五分田里。
邻居们看热闹,发现刘三弄的秧苗虽然比别人的长得好,但移栽到田里,太阳一爆晒,就焉巴巴地立在田里,仿佛死掉了,不由怪他瞎搞。
刘三却不这样想,他认为瓜苗移栽后都会焉上一阵子,说不定秧苗也是一样的。
他想对了。几天过后,五分田里的秧苗蹭蹭蹭地往上长,绿了好大一片,在其他嫩黄的稻田对比下,颇有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村人们心中是想看笑话的,有点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安慰着嘀咕现在长得好,结不上稻花。结果刘三家结了稻花,自家的稻苗还在长高,又安慰说稻花结得早谷子就结得不多。结果刘三家的谷穗好得是历年之最。又安慰谷穗多又怎样,到时候风一吹就倒苗,什么都泡汤。最后刘三家的五分田的谷子都晒在地坝里了,那秧苗还没倒。反倒是自家的水稻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被水一泡谷子都在树上发芽了。发芽不打紧,年年如此,村人习以为常。可现在在五分田的对比下,哪个农人还镇定得下来?
当时就轰动了十里八乡!
一串串积年的老农来采访,问刘三从哪里学来的方法,既高产又不浪费种子,水稻长在田里一排一排还整齐好看。刘三就说是从瓜苗移栽上想到的,是举一反三。老农崇敬地看着刘三。
被古稀之年的老者用尊敬的眼神看,让刘三觉得头皮发麻,差点就想说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女儿吩咐的。可春花和春花娘不准他泄露,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出众,难道还想有个小妾事件发生啊?
刘三嗫嚅着讪笑。
刘老头心里既高兴又嫉妒,他都年近半百了,种田种出了多少新花样,也从来没得到过老祖一辈的称赞啊。他这还不是称赞,是活脱脱放在同辈位上的尊敬!、
刘家几兄弟心中只有嫉妒,都是同胞,干嘛出风头,把他们几个踩下去!
刘家媳妇嫉恨,搞什么,明明刘三是几兄弟之中最弱的一个,现在竟然隐有出头之势,这不是说明她们当时没有春花娘那么有眼光么?
刘家村人就更不淡定了,都是人,别人就想得到好办法,又会挣钱,怎么自己就这么死脑筋呢。大家憋着口气,想办法弄花样,还真做出几件有意义的事,比如修水渠水车,造福了一村人。
今年刘三家热闹了,方圆百里的农人都到他家来取经,把个木门槛都踩烂了,刘三无法,只好砌了石门槛了事。当初明里暗里嘲笑刘三的刘家村人也厚着脸皮来了,跟在刘三屁股后面转,他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刘三找来里正立下字据,当众申明,跟着他学可以,但他不打包票能丰收早产,既没有那个责任也没有担保的义务,请大家慎重考虑,到时盈亏自负,不必来找他。
里正满口答应,毕竟刘三是在做造福一方的好事,弄到最后得了埋怨就不好的。反正栽秧苗的新方法是民间行为,与官方不相关,担不上责任。
说实话,来学习的人还真有丰收了就感谢,欠收就找刘三算账的想法。想想就是,全家一年的口粮,如果欠收了,那可真是会饿死人的。学习的人多了,春花就说出自己的担心。春花娘和刘三一合计,觉得为了免除以后麻烦事,还是先做个申明为好。
虽然觉得麻烦,但每一个来学习的人都得到一个提前申明,自己斟酌办事,出事概不负责。
人们热情这才熄灭了一大半。不过大多数人既不想失去机会,又怕真出事,所以就采用新老方法一样一半的方式种水稻。
经过一两个月的忙碌,仁和镇的农田里基本上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做事瞻前顾后的农人看着自家矮小的秧苗,有些后悔没跟风,又惟愿跟风的人没好收成,让他们知道不摸着石头过河的后果。
杨柳镇回娘家的女儿看见自家的水稻长得如此喜人,不由奇怪,一询问,原来是仁和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人发明的水田种植新方法。后来回到省城,摆摊卖水饺的时候,和一个仆妇闲聊说出了此事。仆妇又把话传给了老嬷嬷。老嬷嬷通过主母的嘴,把话递给了驿官。至于驿官干了什么事,将在接下来的文里见缝插针表下去,此处就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