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连连摇头,瞪眼道:“不行,不行!锅子通常是大户人家消遣的吃食,难登酒肆茶楼之所!先不说用具难备,观念不一,光是大热的天,再吃大热的食物,火上加火,就行不通。热辣辣的天,人人都想吃消暑的冷饮,你偏弄个火锅子,那火锅是冬日的吃食,怎能搬到暑天?想立功想表现想特立独行,也不是这个法,乱说天书啊!”越说越语带讽刺,还以为她春花有张良计,原来不如他的过墙梯,长一副漂亮的皮子,内中却是草包。以前献计怕是暗中有人指使吧。富贵怀疑地盯着春花。
春花道:“我有一个故事你先听听。从前有一个小国,一年四季都是光脚从来不穿鞋子。有两个濒临破产卖鞋子的商人到了小国,想卖掉鞋子。第一个人看了小国的人不论贵族平民都是光着脚走路,连鞋子见都没见过的现状,明白自己一双鞋子都卖不出去,失望而归,最终散尽家财。”
富贵立马道:“世上哪有贵族不穿鞋的,小娘子不要讲笑话!那另一个人呢,是不是也没卖出去,灰溜溜地回老家了?”
“第二个人见小国的人都不穿鞋子,立即大喜过望,他这是要发财啦!他花了几年耐心地给小国人民灌输穿鞋比光脚要舒服的道理,自己穿着鞋子在街上走来走去,开始大家还嘲笑他,后来大家见识到了穿鞋的好处——既不磨脚又可以走尖锐之处,干起活来很方便,逐渐接受了穿鞋的挂念,最终销售量猛增,鞋全部都卖出去了。他最终成了富得流油的大商人。”
春花讲的是推销界入门的小故事,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刘三只是问春花哪里有个小国是不穿鞋子的,他活了几十年从来不曾听过有个不穿鞋子的国家,是外族人吧。
春花敷衍几句,看向富贵,道:“别说在热天,就是在冬天,火锅也是新奇物什。好不好吃先不说,光冲这份新奇,就能大卖!如果你实在担心,先做个实验,试试火锅效果如何,再图后事,也没什么损失。商人讲究的是冒险,敢为人所不敢为,而不是谨慎怕事。如果太过小心谨慎,最多得个守财,永远也别想赚财!像富贵伯伯这样做大事的人,不会是后者吧。”
富贵沉吟良久,道:“你也别激我。火锅的事,就依你,先做实验,再图后事。反正你和女主人有协议,是你操作,我当个闲人守在一边看罢。”
春花瞳孔一缩,马上明白富贵的意思是出了事责任在她,有了成果好处在他。人之常情不是!
这句话刘三却听懂了,担忧地看着春花,欲言又止。
春花道:“好!富贵伯伯,那你先安排个住所,我要在这里住几日,好好给酒楼拿个章程出来!”
当晚,春花和春花娘就住在酒楼中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工人房舍里。春花就着油灯,埋头奋笔疾书。
春花娘拿出一双鞋底做针线,眼睛不时担心地看着春花。她既对女儿的聪明感到骄傲,又对女儿小小年纪就想挑起家业感到心酸。忙端起一怀蜜水,轻轻走近,放在春花面前。
春花转脸看着母亲担忧的神色,偎进她的怀里,安慰道:“娘,别担心。你女儿做事什么时候失败过?我外公总说我在小一辈当中,是最像他的人。他做生意都那么厉害,我总是要赶得过他的。你还不相信外公的眼光?”
春花娘想说你外公再能干,那麻衣铺还不是倒闭了,但她不愿说不吉利的话,摸着女儿粉红的脸,叹了口气,道:“像你外公当然是好的!你要记住,爹娘从来不逼你养家立业,你有才能,愿意赚钱不愿意赚钱都可以,你只要过得高兴,就是我们的心愿了!不需过分逼迫自己把家业立起来。”
以前何曾有人说过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这就是母亲!生身母亲!再多利益在眼前,也不比过女儿的心情高兴。
春花泪眼笑道:“娘,好好的,说些伤感话,逗我流泪。你放心,我对要做的事都是胸有成竹,绝不委屈自已冒一丝风险,让自己不快活。我们家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春花娘笑,说自己生的女儿比人家儿子还强。
春花看母亲提到儿子,心有泛出隐忧,不敢再说话招她,低头拿毛笔蘸墨水写字。
雷厉风行是春花一贯的作风。第二日,春花就叫人备上火锅底料和各色食材,令人找出现成的煮火锅器物,丢了烧红的银霜炭入灶,煮起了第一只火锅。
油旺旺的汁水沸腾着,五香调料调制的作料香味扑鼻,蒸腾的水汽冲天而上,让得福酒楼在这个夏天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春花闻到这股异香,心里一叹,要是这个时代有辣椒就好了,此时它还没被人引入当朝,她也只能想,不能用。虽然有辛辣的其他香料代替辣椒,但总没它辣得地道就是了。仿佛闻到千年后的辣椒味儿,春花不禁吸了口唾沫。
李厨子听见春花喉间咕咚一声,得意地道:“我的锅子有大小调味几十种,去年冬天最新研制,方圆百里,在煮锅子方面我称老二那就没人敢称老大!小娘子,闻到味儿,你说我的锅子是不是最棒的?”
春花讪笑,道:“锅子是很棒,可惜在火种方面就是个缺陷了。试想,谁会围着个烟熏火燎的灶台吃饭?就是有,也多是乡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上层人士最多偶尔试吃,图个野趣,却不会拿锅子当个常物。我倒想让锅子像白米饭一样走进千家万户。”
富贵过来查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