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忙应了,抓了花生放在筲箕里端出来。
方道士一边吃花生,一边推心置腹地道:“如果人不对,我还不说!你那好哥哥,昨天找到我,说你亲娘的坟埋得不正,旺女不旺子,要找个风水宝地挖了重埋呢。”
“啊!”刘三惊得跳起来,胀红着脸道,“我娘坟都已迁过一次了,还要迁?这不是小孩过家家闹着玩呢嘛。”
方道士一见刘三的反应,就知道有祸,花生也不吃了,说了一句“告辞”,背起行囊,三步并作两步,走掉了。
春月满脸气愤地道:“我二伯在想什么,什么旺女不旺子,我婆婆难道没保佑他们家的人么?”
春花娘道:“她爹,我看是春花当了官儿,你二哥心里不痛快呢。我就说方道士这人靠不住,怎么办,当时密谋好的坟地现在可就保不住了。”
刘三道:“当初我就是看好那块坟地旺我们家,才死活要将老娘的尸骨埋那儿的。这事不怪方道士,你看看这么些年,都是我们家好,他们家平平,二哥心里能不起疑吗?”
春花眨了下眼,道:“爹,难道说那块地真是旺女不旺子吗?”
“不是。那块地也旺子,只是比女稍微差了一点而已。我老早就看上了那块地,说要把你婆婆的坟安在那儿,后来点坟时被方道士看出来,还和我打了一场官司呢,我拿五斤柑橘封的他的嘴!呵呵。”
春花娘翻了个白眼,道:“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你看人家又计较起来,该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呀。”
春花笑道:“爹,真有风水宝地一说?要是祖宗保佑天天捡一斤金子,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当财主了吗,还用得着天天辛苦?”
刘三郑重其事地道:“不许乱说话!要不是你婆婆的坟埋得正,你现在当得到官吗?”
春花翻了个白眼。
刘三笑道:“就是那方道士,他爹娘的坟也是被他迁了好几次呢。最近这一次的坟地是个庙。他半夜三更趁着和尚睡觉把尸骨藏进大雄宝殿,听说那里能出皇帝呢。坟地选得好,看他的生意多好,一家子衣食无愁!他和他兄弟还不是年年为坟地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春花听得无语。调侃道:“再多迁几次,我看他爹娘的尸骨都无存了。”
春花娘笑道:“可不是!听说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头颅了。”
春月吓得叫道:“娘!别说了!恐怖死了!”
“好,好,不说了。她爹,你哥要迁坟。你看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他真迁了吧?要是迁了坟,把不好应在春花身上,那可怎么办呢!”
刘三沉着脸道:“其他事都依他,我让让他没关系,但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能!我们家现在可指着春花了,不能被祸害了!”
爹娘到刘二家去了,春花姐妹就带着阿生和小云去地里栽莴笋。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外面的景色是那样的怡人,春月和春雪追着一只麻雀跟着春花来到莴笋地里。
莴笋地离家只有十几步路。地平且阔,又近,好方便刘三挑粪浇地了。前天刘三一个人栽了一半莴笋,没来得及浇粪,昨天赶巧,被阿生父女浇了。那些莴笋被粪肥一滋润,换去昨天的蔫劲儿,已全部活过来,褐色的菜叶直挺挺的,煞是喜人。
春花看了一眼稻草卷下密密匝匝育莴笋秧的苗圃。对阿生道:“我们几个先去扯莴笋秧。你只负责打窝。拿了锄头,在剩下的空地上,照着我爹栽莴笋的间距挨着打就是。窝不要太深,也不要太浅。你自己观察一下。今天,我们要把剩下的五分地全部栽上莴笋。”
阿生想起昨天下午的一通累,心里苦哈哈,别到时候种上莴笋,又要他马上淋粪,那可真是要累死个人。不过比起以前受的打骂和没日没夜抬石头砌城墙。这点累又算得什么呢?阿生先观察了一下刘三打的窝,然后自己照着打了一个,对比对比,正式动作起来。
春花看着阿生僵硬的姿势,道:“你握锄把的样子不对。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手要松,一锄下去一个窝。力气不要太大,也不用一个窝锄几下。”
阿生张手舞脚地照着做。
春花不再管他,蹲下身,看着细细的肥沃土壤上面长的小苗,和春月笑道,“二妹,你看,老爹今年育的秧可真漂亮!又肥又嫩,”撬一根起来,“根须还发达,栽下去肯定马上就有起色,两三天就活了。”
春月瘪嘴笑道:“老姐,我们老爹就是今年的苗育得好嘛。想想去年的白菘苗、莴笋苗还有高粱苗,稀稀拉拉像狗啃过虫咬过一样,最后还得到大姨妈家去扯苗,要不然我们家的地该荒了!”
春花教小云用竹块从根部下方轻轻地撬,然后轻捧撬松的莴笋苗附着的泥土,将莴笋苗从地里移到小竹篮中,一边笑道:“失败乃成功之母!就像某人去年不会扯莴笋苗,弄断了好几把小苗后,不就会扯了?”
春月扔下竹块,不高兴地嚷嚷道:“老姐!你再说,我就不跟你做了!哼!”
春花调侃道:“你看三妹才点点大,都知道帮大姐扯莴笋苗而不去玩蛐蟮了,你都多大了,连春雪都比不上!”
春雪抓着竹块在地上捅蚂蚁,朝姐姐们嘿嘿地笑。
春月又握着竹块撬苗,冲春雪得意地扬眉,“她比得上我么?会扯么,不糟蹋好苗就阿弥陀佛了!”
“是,是,是!就你能耐!好了,先扯这么多。等我们把苗栽完再来扯,免得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