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慵懒的客商懒腰刚伸到一半,半张开的胳膊在瞬间绷直,不知他瘫在车座上的身子怎么用力,那被马惊到的孩童还没倒在地上他便已经接住了孩童的身躯,右臂一振,惊马便倒在了地上。
“乖,先去别的地方玩啊……”来不及安慰孩子,客商稍一使劲便把手里的孩子抛到了刚刚拐过的街角,转过身,城门口是一位一袭窄袖绿袍的中年男子。
“久闻大夏一十三将军中,唯有朱子健一人是最平凡的行伍士卒出身,不想,仍会惊到在下的马。”
朱子健大不走来。
客商兀自笑着开口:“将军虽不愿与在下多说,在下却是有话要给将军说的。天下生灵被荼毒已久,非战之国,而是制度之罪。富贵代代传承,父传子,子传孙;武学代代传承,父传子,子传孙;皇位,亦是代代传承,父传子,子传孙,如此,天下人皆相嫉,故有战,是生灵涂炭。今我墨家举兵而上,为民而来,大夏已亡,将军何苦坚持至此,倘若……”
短短数丈,朱子健大步流星转瞬即至,藏在袖袍中的手猛的挥出,未有何等精妙招式,只有一个快罢了,客商面露苦笑,双手一展迎上,只听一声巨响,随后是炒豆子一般的声音。
“倘若将军打开长安城门,定能使天下安宁,百姓安康。”
说完这句话,客商便似一滩软泥似的倒在了地上,皮肤未见什么伤口,而皮肤之下,一应肌肉寸寸撕裂。
……………………
“将军,”墨家玄衣闪身到墨葭身前,“我们来晚了,三天前,他们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城内,城里的兄弟只怕……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墨葭轻抚剑柄,神色不见波动。
长久的征战,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城头看着父亲打仗的小女儿了,这些年她见过了死亡,如今,死亡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需要考量的数字罢了……或许,还是一个早已确定的终点。
“落风。”她唤道。
“末将在!”落风自一众武人当中出列,而今距离苏玉陨落已经过去半载,在着半年之中,墨葭携哀兵以鲸吞之势拿下了大半个大夏,配合着百尺楼下长埋的机关图卷,长安城以北尽数信了墨。
而在此期间,吕宁和夏皇这两个名字始终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内,传了许久的流言终被坐实,墨葭早就可以打下眼前的长安城,只是说怜悯也好,说算计也罢,她想等留言发酵,她想等城上竖起白旗,她想保留全盛的兵力,一会西方的林涵,北方的巫凉戈,还有……南方的墨羽。
“点兵!”
“目前我墨家,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伙,百人为一列,千人为一队,万人成一军,十万为一部。而今长安城下,共有五部战士,又有蒹葭卫队一军,可担攻坚之任。”
“如此啊,”墨葭回头,看向那些略微带着陌生的面孔,上面尽是臣服之色,这是这半年来被她陆续纳入麾下的将领,有儒生,有兵家,甚至有当年的白家余孽,“时候不早了,攻城吧。”
说着,她极目往南望去。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