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四爷发话,杜晓瑜就直接问:“四叔,您和我爹以及二姑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四爷沉默片刻,说道:“三哥曾经告诉我,他年轻时候做了一件事,害了人性命,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
“什么事?”杜晓瑜白着脸问。
“三哥说,当年娘怀着我的时候总是觉得冷,后来就按照爹的吩咐挪到了气候温暖适宜的江南去待产,三哥自己也跟着去了。
临盆那天晚上,娘难产血崩,三哥不擅长这方面,只好把江南分号里所有的大夫全部调去给娘会诊,打算商议出一套可行的法子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位大夫是已经被某户人家请好了的,据说那户人家也是有产妇,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跤早产,跟娘一样难产血崩。
因为事态紧急,那位老大夫就没说,不敢忤逆东家,直接跟着三哥去给娘会诊。
最后,我和娘母子平安。
而那户人家的太太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四爷轻轻吸了口气,“我去江南的时候,有人悄悄跟我说,二姐夫以前就在别的地方娶过亲,二姐也不是他的正妻,是继室,我只当那些人是造谣生事乱嚼舌根,所以从来不放在心上。
如今想想,那些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二姐夫的确是在二姐之前就娶过亲,只不过因为我的出生,害死了他的妻儿,所以他精心筹划,搬了家,又让家里人帮着隐瞒,然后以正妻之名娶了二姐过门,为的,就是把二姐当成他复仇的工具。”
“可你是无辜的啊!”老太爷心痛不已,这件事先且不论对错,就当时的情况来说,老四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他有什么罪过要来承担这一切?
四爷难受地咳了两下,望向杜晓瑜,“五丫头,你们要抓真凶,只能先找到你二姑父和二姑母。”
见他气息那么虚弱,杜晓瑜红着眼道,“四叔,我知道了,您快躺下,别说话,好好休息保持体力,一定会没事的。”
四爷扯了扯嘴角,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干净,一丝丝的痛苦和难受都看不到。
杜晓瑜胸口堵得慌,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干脆直接背过身去。
她今天早上才见到这个一直活在别人台词里的四叔。
这样一个容貌和脾性都被上天优待的人,偏偏没命活到最后,哪怕是刚认识,杜晓瑜也觉得万分的痛心。
“我没事,你们都回吧!”四爷道:“折腾了一宿,想来都累了,回去歇歇,接下来才有精神去抓真凶把三哥救出来。”
杜晓瑜始终没敢再回头,她害怕见到四叔温柔舒心的笑,因为温柔的背后,是老天对他极度的残忍。
一鼓作气地跑出前厅,直到回了海棠居,杜晓瑜都没回看一眼。
杜晓骏怕她出事,追了上去。
杜晓瑜把自己关在房里。
“小妹,你开开门。”杜晓骏在外头叫嚷,“怎么突然就跑了,小妹,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四哥,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杜晓瑜撂给他一句话就不再出声了,一个人缩在小榻上。
好好的中秋过成这样,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话回刚入夜的时候。
今夜中秋,皇宫里张灯结彩,邀请了不少大臣亲眷。
许如月被禁了足,丞相府来的是许如眉。
她一早就精心装扮过了,本来许如眉的容貌及不上许如月的,不过因着这七分打扮,那三分姿色倒也把众多千金给比了下去。
“如眉啊,待会儿见了你皇姑母,她少不得要因着同乐街那件事数落你几句,你乖乖听着就是了,不准回嘴,听到没?”
老夫人谆谆教导着。
许如眉在同乐街大闹的事情虽然事后传了开来,言官对许丞相也颇有微词,但因为楚王这个正主儿没发话,所以很多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许如眉的心思早就插翅膀飞远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泛着红。
老夫人见状,瞪她一眼,“想什么呢?”
许如眉马上回过神来,“孙女只是一想到那天在同乐街的事就羞愧难当。”
老夫人道:“那你最好是真心悔过。”
“当然了。”许如眉谄媚地说道:“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算皇后姑母有心包容我,只怕宁王表哥也会数落我的不是。”
说到这里,她越发觉得脸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