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整个安第斯山脉上,最大的平原,核心区是被“乌尤尼盐泽”所覆盖。
对于后世的旅游者和摄影师来说,这片面积空旷、盐层表面,覆盖着浅水的盐泽,是美到让人窒息的“天空之镜”。
然而,除了有机会,为安第斯人提供食盐以外,盐泽及其周边地区,并没有开垦的价值。
缺乏适宜的大平原,使得安第斯先民们,只得把种植作物、聚落人口的希望,放在那些小型河谷中。
问题在于,那些分散的小型居住点,对文明发展的贡献,是极其有限的,即使,它们加起来的人口总量很大。
从这个角度说,后世天朝热衷于城市化,及制造特大城市,战略方向上并没有问题。
在粮食整体供应不足的光合文明时代,除了少部分贸易极其发达城市,
大部分城市必须依托周边足够的耕地,才有机会壮大自己的人口规模。
创造性的发明出了,“水上农田”模式的阿兹特克人,得以营造出了人口数量,达到30万的中心城市。
同样生活在山谷之中的安第斯人,并没有这样做,而选择了一个“三维”的方式,来扩张耕地面积。
之所以说这个方法是“三维”思路,是因为印加人,并没有把视线局限在,河谷平原及湖泊上,
而是选择了两侧山地要土地,具体来说就是营造“梯田”。
最初见到印加人梯田的欧洲人,无不为这种创造性感到惊讶。
这主要是因为,在不缺乏冲积平原,甚至本身就是以“大而平坦”而著称的欧洲,并没有发展梯田技术的紧迫性。
相比之下,在天朝南方的丘陵地带,梯田技术的产生就自然的多了。
印加人之所以能够,在诸多安第斯部族中脱颖而出,与他们率先掌握,最起码是规模化使用的梯田技术有关。
印加人会用石头,在河谷两侧陡峭的山坡上,阶梯式的垒出一道道石墙。
这些高达2-5米的石墙与山坡之间,先会填充进碎石和泥土,然后再铺上一层,
肥沃的火山土做种植层,因为安第斯山脉中段,拥有丰富的火山资源。
降水是影响农业发展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印加人选择的,那些海拔在2000米以上的河谷,年平均降水,一般在500-1000毫米之间。
以库斯科为例,其年平均降水在800毫米左右。
应该说,这样的降水区间,不会过量也不会过少,是很适合农业发展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印加人要如何人工干预,这些自然降水的分配,以使土豆们,能够愉快的在梯田中生长。
对于已经想到,用梯田来扩张耕地的印加人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在河谷之中,河流之水的主要来源,在于那些山坡之上的降水。
换句话说,印加人所要做的,就是在更高海拔处,用他们营造梯田的技术兴建水库,
以截流那些原本注入河谷的降水,并用水渠将之引入梯田。
21世纪,人们仍然能够在安第斯山区,看到还在使用状态中的梯田,以及灌溉系统。
事实上,在梯田上精耕细作的印加人,对这项技术的运用,并不止于在种土豆这件事上。
当然,印加人在梯田中种的品种,肯定不止土豆了,让人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梯田上种植了,南瓜、辣椒等其它作物。
一个鲜为人知的情况是,印加人的食盐也是通过梯田获取的。
食盐作为人体必须品,有着无可取代的重要性。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无论出于内部管理,还是外部博弈的需要,往往都会将“盐”,当成一件重要的战略武器。
尽管乌尤尼盐泽所出产的盐,理论上足以供应印加人食用,但必须注意的一点是,印加帝国要到16世纪初才扩张至此。
资源分配,从来不是一个总量对应的关系。
就像21世纪,地球上的粮食产量,足以让70亿人口吃饱,但在局部地区,仍然有可能因为战乱和天灾饿死人一样。
在库斯科一带高山谷地中,蓄积力量的印加人,如果不能解决自己的食盐安全问题,是很难发展成一个帝国的。
好在,除了出产于低地,或者相对低地海盐、湖盐以外,高山之中,也会有天然的盐泉存在。
在我们熟悉的世界中,先秦时,生活在四川盆地东部山区的“巴人”,就是因开采盐泉,并向周边国家出口而致富。
如果,没有境内盐泉在经济上的助力,以巴国所处那片山地的农业潜力来说,是很难让它在地缘z治舞台上,显露存在感的。
后世的人们,仍然能够庆巫溪一带,看到古老盐场的遗存。
值得一提的是,巴人与盐的这层特殊关系,也为“盐”在天朝,留下了一个地缘色彩浓厚的俗称——盐巴。
巴人用来从盐泉中,提炼食盐的方式是“煮盐”,这一方法通行于世界很多地区,甚至包括一些海盐产地。
相比之下,印加人获得食盐的做法,就要巧妙的多。
刚才我也说了,印加人的梯田技术,帮助除了帮他们种土豆以外,还解决了食盐问题。
具体做法,是将山地中找到的盐泉,利用水渠引入到梯田中,然后通过自然曝晒的方式获得食盐。
后世人们去安第斯山区旅游的话,远远望到一片白花花,而不是绿油油的梯田,
那么你可以告诉周边的小伙伴,你们看到的不是棉花而是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