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富轼闻言,望了站在辽主身边的萧奉先一眼,心道宋国真是不靠谱,这么快便让辽国侦悉风声,但他早有预案,此时十分配合的解释道,“小国原本是想跟上国采购粮草,但上国东京周边的产粮区已经被女真人给攻占,连燕京析津府的粮草都无法供应,小国又如何敢再给上国添麻烦?”
又揭伤疤,耶律延禧已经是忍无可忍了,顿时只听他的咆哮声充斥在这座当时最为奢华的帐篷之中:
“宋国的郡主都成了高丽的王后,王俣眼里还有没有朕!?”
金富轼这回倒是没有说话,看辽主的样子,虽有借机发泄不满的意思,但绝对是动了真怒,此时说话就是自取其辱,而他亦有杀手锏,可以扭转乾坤,是以并不担心。
果然听那耶律延禧大骂了一通之后,见金富轼低着头不接话,终于忍不住回到正题之上:“朕前番屡次三番,令汝主发兵配合大辽夹击女真,你们次次都没有动作!既然如此,此番又为何过来请兵?”
“前番小国受叛臣之祸,赤地千里,实无余力配合大军行动。如今吾主平定四海,国中一心,故马不停蹄特来请命,愿随大国平定女真祸害!”一味用强绝非上策,该拍马屁之时还是要拍的,金富轼深谙此道。
“所以你就想从朕这里勒掯良马数万匹,还注明母马不得低于五成?”耶律延禧脸上浮现出一抹荒诞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忽然化作雷霆万钧:“白日做梦!告诉你那王俣小儿,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能朝三暮四,妄想在朕和赵宋之间捡甜头!你回去告诉他,朕和大宋是兄弟之国,回头便去国书,揭露尔等小人的丑行!”
金富轼见状,不由惊得呆了,耶律延禧这压根不是讨价还价的态度,却有些像是掀桌子的架势啊!
难道两国联兵,剑指将契丹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女真人,还化解不了此人心中的戾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一个只注重个人喜怒,而不在乎国家利益的皇帝,跟他谈判,还真不能以常理衡量之。
遇上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金富轼强稳住心神,做着最后努力:“陛下难道不愿与下国联手灭金!?”
“朕要灭金,易如反掌!”狂怒中的耶律延禧又变得疯狂自负,当下怕对方听不懂这句特意用汉语说出来的成语,还把手掌形象的翻来翻去,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死撑的迹象。
“那微臣告退!”金富轼也狠,当场便要走。萧奉先“啊呀”一声,没想到这高丽使臣竟有如此胆量,以至于皇帝把局面都玩脱了,正待出言挽留高丽使臣,却被耶律延禧严厉的眼神所阻拦。无奈等到金富轼告辞出帐之后,萧奉先咋舌道:“陛下,高丽人没见过甚么世面,经不起半点挫折,竟就走了!”
“走了便走了!区区乞丐之国,也敢勒掯于朕?”耶律延禧负气道,“把朕当成甚么人了?朕确实需要高丽牵制女真,但这伙东夷就敢自己当个角色了,又要马匹,又要耕牛!朕冷静下来想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高丽国私下跟宋国达成了协议,高丽人向咱们买马,转手便会送与宋国!如果是那样,朕日后必将睡不安稳了!”
“陛下英明啊!竟然断出宋丽联手图我之诡计!微臣真是失职啊!”萧奉先请罪道,“陛下既然识破高丽的奸计,是不是便打发此人回去?”
要说契丹虽然也是游牧民族出身,但是受汉化数百年,也略知礼仪,就是萧奉先这等佞臣,为了迎合天祚帝,也没有生出要杀使者的意思。
“不行,打发回去了,朕想召他们时,急切哪里得人?”只见耶律延禧少有的目露精光,道:“朕三番五次要他们跟朕一起打金国,他们都不干,现在却主动找上我们,这里面必有蹊跷。如果不是宋国作怪,便是女真人真找上他们的麻烦了。先将此人留在此间住下,朕要看看形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