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头来吃暖房席面的人们还在喧闹着吃吃喝喝,门口却有一阵清脆响亮节奏明快的打板声传来。
“哎!哎!哎!风和日丽起得早,这树上的喜鹊喳喳叫,靠山屯里转一圈,原来是这连家的好事儿要来到……”一个青年的声音随着打板的节奏,大声的吆喝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虽然是俚词俗语,和着快板的节奏也倒是十分喜庆,挺押韵的。
“这,是打板要饭的?”翠儿小时候曾经在家乡农村的婚礼上见过这种打板要饭的,给几个赏钱给上些肉食,就会把成套的编好的吉祥话往出说,每每见到了以后都会跟着听上两段儿,倒是个挺热闹挺应景的事儿。
“嗯,是打板要饭的,你去厨房里头收拾些馒头和菜,咱们也讨个好彩头。”连青山笑呵呵的说道,这打板要饭的,一般是在大办的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日里头谁家上梁暖房请客的时候,倒是不多见的。
毕竟村里头人盖的房子不大,请客吃饭的时候客人吃的都怕不够呢,根本没有余下来的钱和肉可以用来打赏的,这些打板要饭的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自然是不会登门的。
这么久而久之的,村里头也就有了约定俗称的认知,谁家的红白喜事或者是请客吃饭的时候,有打板要饭的人说上几段儿俏皮话,也算是个挺长脸的事儿,说明了这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火。
“好嘞!”翠儿笑眯眯的往做菜的地方走去,拿了四个白花花的大馒头放进小笸箩里头,又拿了两块巴掌大的扣肉,又添了些炒菜在盘子里头,查看了下这些东西足够一个人吃的了,便笑眯眯的端着笸箩和盘子往门口走。
这时候的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大人小孩儿了,一个个的脸上带着笑容,听那打板要饭的在那边说边唱,十分热闹高兴的样子。
翠儿往前走着,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穿了一身土布衣裳的要饭的,虽然衣裳有些破旧,却洗的很是干净,看起来挺精神整齐的。
那要饭的手里头拿着两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腿骨,还有一串儿竹板子,一边儿打着板儿,一边儿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逗得门口的大人小孩儿一阵阵哄笑,整个场面倒是又热闹又喜庆。
“哎!哎!哎!远处来了个富贵人,手里头美食真诱人,馒头看着如山大,有肉有菜真馋人,还请贵人你抬抬手,这好吃的让我都带走哎~都带走!”那打板要饭的,看到了端着饭菜而来的翠儿,眼睛都发着光,随口而来的俏皮话这么一说,惹得大家笑得更欢了。
“好,给你,再来段儿好的,让大家乐一乐!”翠儿看着那打板要饭的是个长得端端正正的十七八岁的青年,并没有邋遢难看的样子,便站到了连青山身边儿,笑着将吃食示意了下,让他再来段儿好的。
“贵人有命敢不从,小的这就说分明……”那打板的看到四个白花花的馒头,还有明晃晃的两大片扣肉,想到男主人手里头那一小串儿足有十个大钱的赏钱,越发的卯足了劲儿说了起来,一时间是口沫横飞,各种吉祥话儿不要钱似的往外溜。
这打板的说的高兴,翠儿和连青山他们听着也欢喜,不光是门口看热闹的大人孩子听着笑着,就连院子里头喝酒吃肉的,也忍不住支楞起耳朵来听着,一时之间院子里头院子外头,大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好!”一段儿吉祥话儿说完了,老少爷们儿一起叫好,连青山和翠儿把准备好的赏钱和吃食都给了那打板儿的,那打板儿的千恩万谢的又说了几句,领了东西笑呵呵的离开,这热闹也就圆圆满满的结束了。
就在众人一哄而散的准备回院子里头继续喝酒吃肉的时候,又有竹板儿声传来了,这竹板声却跟刚才的不一样,刚才那竹板儿是清亮明快的,节奏感十足,这回的竹板声却是杂乱无章,嗡嗡的一大片。
刚才领了吃食正往出走的打板儿的脚步就是一顿,看着迎面走来的五六个穿得鲜亮,手里头却拿着竹板儿的年轻人,眼睛里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来。
他忙忙的掉转了身子又冲回到连家门前,对着还没有进屋的连青山和翠儿两个主家低声说了句,“两位主家,这些人可不好惹,两位是仁义的善人,可要小心行事呀!”
那打板的年轻人说完了这话,不敢多停留,转身抱着东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是有些害怕新来的那些人的。
连青山和翠儿见了这人的反应,心里头微微一沉,听着那嘈杂无比的打板的声音,只觉得脑仁子都被吵得疼了,摆出这样的阵仗过来的,显然不是给自家添彩儿凑热闹的,只是他们是什么来历,连青山和翠儿心里头并没有太多的底。
眼见着那五六个青年手里头都是拿着竹板儿打着,虽然脸上个个带着笑,但那笑意却带着戏谑和贪婪的时候,连青山心里头就知道,这六个打着板儿来的青年,不怀好意。
“翠儿,带着孩子们进去。”连青山微微侧过头来对着翠儿嘱咐道,来者不善,自家这边儿来吃饭看热闹的人太多,要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嗯,知道。”翠儿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白领,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看到这六个来势汹汹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些人肯定不是像刚才那个孤身过来的打板的人一样,是来恭喜祝贺顺便卡点儿小油的,就算要卡油,也是要卡一大桶。
噼里啪啦的打板声,一个就已经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