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了那么一会儿。
云想衣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姐姐在说什么?”
傅如深冷哼,起身托住云想衣的腰:“我们先出去。”
云想衣红了脸:“不要当着姐姐的面这样……”
徐飒笑容满面的在心里唾了一句,然后冷脸送走了傅如深和他的小表妹。
“主子,奴婢斗胆问上一句,”心玉回到屋里,声音极小,“您与傅庄主……圆房了吗?”
这个问题问住徐飒了。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小丫鬟担心,她还是在衡量下摇了摇头。
就当那次不算吧。
心玉见状,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还好还好,小姐您不知道,奴婢白日里打听过,傅庄主对外称是孑然一身,可他和方才那个云姑娘,他们俩的关系一点也不清白!”
“噢。”徐飒一点也不惊讶。
心玉一愣。
“您已经知道了?”
“嗯。”徐飒点头。
白日在树后站了几个时辰,终于能歇一会儿,徐飒却总觉得闷,想了想,留下心玉独自出了门。
窗上的喜字还没撕掉,扎眼的很,徐飒沉郁的走到新房后面,才发现两道月门之外,景致竟然不错。
假山水池、拱桥浮亭……是个令人舒心的地方。
长出一口气,她将双手拄着桥栏,看向头顶的圆月。
再垂头,一个人影赫然立在岸边树下,模模糊糊的,看得徐飒揉了揉眼。
也就揉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还真是傅如深。
徐飒见是他,转身想走,傅如深却抬起了手道:“郡主有什么想说的,写在这里吧。”
“哈?”
她能有什么想说的?
猛拍那手一记,徐飒转身就走。
可傅如深反应极快,竟直接抓住她落下的手掌,往后一扯。
把人扯回身边,傅如深就松了手。徐飒站定,怒气冲冲的打量他,还是没忍住,抓着他的手腕写起来:“你干嘛?”
“是我该问你,深夜为何会在府内乱逛。”傅如深回道。
“……”徐飒啼笑皆非。
堂堂龙行山庄大庄主,这么小气的吗?好歹她现在还是这山庄里的一位主子,随便逛逛怎么了?
不过想到这,徐飒倒是忆起了一个问题。
短促的舒了口气,她抓过他的手,肃穆了神情。
“大庄主,我算你的正妻,还是什么?”
傅如深挑眉,月光映照下,眼里竟生出轻蔑的笑意:“郡主既已知道衣衣的事,就该明白,您只能暂且屈居平妻了。”
平妻……
圣旨赐婚,明媒正娶,他傅如深本事再大也不过一介平民百姓,竟敢让郡主做平妻!
好一个“兄妹情深”啊……徐飒低声笑了起来,起初替嫁时对傅如深的那点歉意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甚至替西椿郡主庆幸,能够摆脱掉这样一个家伙。
“我虽有疾,却不卑贱。庄主若执意如此,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好谈了。”
撒开傅如深的手,徐飒提着裙子跑下拱桥,回身冷冷看他一眼,毅然离去。
“郡主这就走了?”
拱桥的另一面,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傅如深转身,便见云想衣缓缓走来,脸上写着担忧。
“表哥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傅如深满眼冷漠:“话不重,如何赶走她?”。
云想衣叹了口气,眼角一瞥,忽地抱住了傅如深。
“怎么?”傅如深浑身骤僵。
“郡主偷看呢。”云想衣低声,一双藕臂柔软的缠在了傅如深的腰上。
听见这句话,傅如深的拳头攥了攥,恼道:“阴魂不散!”
“表哥息怒,为了山庄上下百口人命,忍忍吧。”云想衣软声相劝,“郡主是西椿候的掌上明珠,哪里受得了委屈?只要撑过这几天,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去,这桩婚事自然就作罢了!”
“嗯。”傅如深应完,抿唇道,“这次让你背负的身份,之后我会抑制住流言外露,免得让外人误会了你。”
“怎么这么急着解释?”云想衣抬眼娇嗔,“表哥还怕衣衣赖上你不成?”
傅如深嘴角微挑,将手放在了云想衣的头上:“是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表哥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此刻,月门下,徐飒终于放轻脚步往回走。
她方才,在等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知道她等来了云想衣,等来了一场刺眼的郎情妾意,等来了确定傅如深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桥上那对顶风作案的奸夫淫妇啊,若她是西椿郡主本人,定会把他们拆成一对苦命鸳鸯!
冷哼一声,徐飒回到新房,挥笔疾书了两个大字,而后对着桌面就是一拍。
“和离!”
三日一过,回门就离!
打从东楚完全被长辽吞并,许多习俗也都随之产生了改变。比如曾经的一夫一妻与七日回门,到现在只剩一些闭塞的地区还在遵守。
陇邺身为东楚的都城,也在短短几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飒坐在马车上,打起帘子看向大街小巷时,内心感慨万千,眼睛简直不够用。
“变化都好大呀……”心玉也跟着感叹,“主子,一晃咱们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徐飒收回流连在外的目光,笑了笑,举起双手,竖着七根指头。
“是啊,都七年了。”心玉抿唇,“奴婢却没想到,您会以这种方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