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庄主?”
恒远愣了愣,摇头道:“属下不知,主子要属下去帮您问一问吗?”
“……不用了,”带着迷惘的四下望去,傅如深道,“我亲自去找他。”
恒远还从没见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过,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见傅如深抬腿便往二庄主的住处赶,他也赶紧跟上去。
江寻奕不在住处。傅如深紧握着拳想了想,干脆的道:“去如意楼!”
“这,不好吧?”恒远连忙想拦住他,“主子!咱们庄里的两位庄主都已去过如意楼,哪怕功夫再好,终究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您也去了,山庄恐怕以后要出事啊!”
傅如深一顿,显然也踌躇了。
恒远心中疑惑更甚。
“主子,出什么事了?”
傅如深闭了闭眼,轻声道:“没事。”
这是没事的样子吗?恒远腹诽。
然而到底没敢说出来,恒远跟着傅如深回了主楼内部。
进门时,看见一抹白色的人影,傅如深的整个胸腔都剧烈的沉了一下。
恒远见到却松了口气:“二庄主在这。”
“嗯,你在外面守着吧,我有事要与二庄主说。”傅如深轻声。
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恒远连忙行礼退下,关门前看见二庄主神色如常的转身时,更觉得奇怪了。
“大哥,你怎么了?”江寻奕温和的笑着走向傅如深,关切的问,“脸色怎么白的厉害?”
“是么。”傅如深握了握拳,坐去了一旁,想伸手拿茶杯,可见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抖,他又收了动作笑道:“往日里你与韩野常笑我只会黑脸,我便试试白起来的效果如何。”
顿了顿,他又道:“可发现,似乎也不怎么样。”
江寻奕听的啼笑皆非:“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傅如深吸了口气。
他道:“我已经知道了,飒飒,她是楚人,而且她也受到过十几年前那场灾难的波及。”
笑容微滞,又重新显现出来。江寻奕坐去他旁边道:“那不是好事吗?既为同族,同仇敌忾,这对你们来说大概再好不过了吧?”
大概再好不过了吧?
傅如深胸口一闷。
这句话,他听过,他还记得,就在去年江寻奕即将上路查账的时候,他问过他:“小江,这么多年了,你的执念怎么就不能放下?”
那时也是在这间房里,江寻奕刚刚毫不留情的笑着拒绝一个向他表达爱意的千金小姐,回来便要准备最后的对账。闻言江寻奕反问道:“大哥既然知道是执念,试问执念又怎么会轻易就放下?”
“可你这样一直寻觅不到,又是何苦?”
他那时十分不理解他的做法:“你对人家说你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可这些年,你分明无时不刻的沉浸在儿女情长。小江,十几年了,你的变化如此之大,难道她便不会变化么?就算相遇在街头,你便能保证不与她擦肩而过吗?”
这件事,之所以他记得如此深刻,便是那时候他从江寻奕眼中看见了含着笑意,却刻骨铭心的光。
“我能。”他淡淡的回他,却像是用手在磐石上,长年累月的摹下了这二字印痕。
江寻奕平静的道:“若是能再见她一眼,哪怕一眼,我也能认出她,一定。”
“哪怕再让我见到她一眼,下一刻就是生离死别,我也愿意。”
越往下说,他的笑意便越深。
“如果再有危难,我定会将她护在身后,无怨无悔的死在她前头,这对我来说,大概会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我忘不掉她。”
多年未见,他千辛万苦去打听她的消息,从一开始还能有些线索,到最后茫茫人海的绝望,傅如深亲眼看着江寻奕从一个阴郁寡言的少年一夜之间白了发,却开始常带着笑颜。
“我梦见她了。”他魔怔似的道,“她说希望我能快乐一些,她在期待着与我见面。我不能吓坏了她。”
“她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我还在寻她,我们就终会相见。”
……
他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很多事,唯独一个“她”,被刻在了心尖上,片刻也不敢望。
那是让他疯魔的执念,也是让他坚持至今的执念。
……
“小江。”
傅如深站起了身子。
“我大概是有些不舒服,”他道,“若你没什么要紧事,我们便晚点再说。”
“我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问问你今年何时招纳人手?这阵子我们折了不少兄弟,务必要再添些新人了。”江寻奕道。
傅如深抿唇:“就近日吧,不过这次要更严格的筛选,以免再出细作。”
“我知道,那我回去草拟告示。”江寻奕点头便走。
傅如深在桌前站了一会儿,看着江寻奕的背影,脸色仍然白的厉害。
直至江寻奕走到门口。
“大哥,”他回身淡哂,温和至极,唯独茶色的眸子不敢看他。
“别告诉飒飒。”他低哑的笑,“拜托你了,别告诉她。”
……
这大概是陇邺一年里最冷的几日。
寒风呼啸,天地间一片苍凉。屋子里燃起炭盆,仍然让人觉得冰冷入骨。
“主子,您不歇一会儿吗?”心玉站在徐飒身后问。
徐飒打从梅园回来,就已经坐在妆台前面,双目没有焦距的盯着一处盯了许久。
心玉的话她是听见了的,可过去许久,她才攒够了力气似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