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鹰山,摘星阁上,有位耄耋老人,身披貂裘,站在阁中阳台,眺望山下。
茫茫大雪,如天降鹅毛,飘摇荡落。
寒风肆虐,割裂在老人的面皮上,略显刺痛。
万事通看向角鹰山山脚一隅,今夜无月,也不知道他那双漆黑的眸子,能在暗深的雪夜里看到些什么,竟显得那么出神。
忽然,这位通晓古今江湖事的老人,双眸一滞,神情惊呆。
大雪中,有片风雪飘摇之地,竟有一道庞大的拳罡拔地而起,如卧地大鹏忽展巨翅,平地而起,扶摇直上千万里。那片区域里的风雪,竟被一道霸道绝伦的拳罡,一拳打得倒退回九天之上,场面震撼。
大雪中,老人手捋须髯,面色沉重,道:“时来天地皆同力。孙骆涯这小子,怕是今后很难再使出如今夜这般的至极拳罡了。真是好一个‘时来天地皆同力’啊,可如今夜这般与天地共鸣而挥出的一拳,怕是当年巅峰时期的孙希平,也比不上今夜这一拳的十分之三。”
老人目光远眺,两眼微眯,见那片被一拳打退至天外的风雪,又重新从九天之上垂降而下,当即不由轻笑出声道:
“呵呵,不得不说,孙骆涯这小子的武道天赋确实是高。光是感悟孙希平的至极拳道,就已经能与天地借力,呵呵,这可不是区区一位四境武夫就能做到的啊……”
另一边。
藏身在枝叶后的孙希平,在见到孙骆涯挥出的那一拳后,他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欣慰。
他也不得不承认,换做是十五年前的他来打这一拳,也做不到如今孙骆涯这般的大手笔,气势也没如今这般大。
由此可以预见,孙骆涯未来在拳道一途的成就,肯定是比他孙希平要高的。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过如此了。
“这……这是……”
徐罗英满脸的震惊,嘴里更是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刚才……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徐罗英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可他使劲眨了眨眼,发现眼前所见到的景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天地间,风雪飘摇。
鹅毛大的雪花还是从天上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好像要覆盖掉人间的一切。
即便刚才那短暂的画面,只出现了片刻,可徐罗英坚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的。
一拳递出。
扑面而来的劲气仿佛要将整座角鹰山都给掀翻了去。
人家看似最平淡出奇的一记直拳,居然能将天地间的风雪全部打回到了天上。
这是徐罗英平生所见,最奇异,也是最震撼的一幕。
那位直立在风雪中的黑衫男子,在徐罗英看来,就好比是天人下凡,特地下界来拯救他们父女俩的谪仙人。
徐思雨虽然扑倒在徐罗英的怀里,可刚才那阵猛烈而又急促的强风,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在刚刚,她也瞧见了那位面容好看到不像话的男子,朝迎面而来的三把长刀捶出了一拳。
她原以为,这个突然出面拯救她们父女俩的男子,那只拳头会被三个贼人手里的长刀给砍成肉泥,可没想到的事是,随着她那位救命恩公的拳头打出去的同时,还有一道至极至强的拳罡,也伴随左右,硬是将那三把长刀绞烂成了一堆烂铁,不给任何伤及到皮肉的机会。
与那三把长刀一同绞烂成废铁的,还有那三位泉山四盗中仅剩的三盗。那三位山贼,此时此刻正互相缠绕在一切,体内筋脉寸断,骨骼粉碎成末,皮下的血肉更是化作了一粒粒极为细小的肉沫。
与徐家父女俩的表情一样,此时的魔教少主,他脸上的震惊神色,也丝毫不曾减少。他也没曾想到,自己这有感而发的一拳,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看着那三个贼人,互相缠绕在一起,像是三根绳子相互打了个大大的死结一样,想解也无处下手可解。
没想到,一拳便定了胜负,分了生死,这比孙骆涯想象中的要来得快得多。所幸的是,他不是那种被眼前的胜利便蒙蔽了双眼的人。他有很明确的自知之明,刚才那一拳,绝对不是孙希平教他的那一拳。
那一拳,更像是有如神助,不是他本人打出去的一样。这种奇异的感觉,在孙骆涯的心里迟迟没有散去,一直萦绕在心头。可是始终就是想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有哪里出奇的地方。
或许,这种神人一般的力量,根本就不该在人间出现。孙骆涯越是想要翻找记忆,想要寻找出当时递出那一拳时,自己心里的感受。
可是这种感受,在孙骆涯每当事后回忆一次的时候,这种感觉,或者说是这份记忆,就会自行淡化掉许多。
孙骆涯真的怕这段记忆突然就消失了,然后他直至到死也没能找到,刚才递出去,便能让风雪回天的这一拳的精妙所在。
实际上,不论他孙骆涯怎么珍惜刚才那一拳递出去时候的感觉,这一拳与天地产生共鸣,并借助了天地之力的一拳,他不论凭感觉习练多少次都是没有结果的。
就好像一桶水在没装满的时候,不论你怎么摇晃,桶底之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溅出桶外的。只有等到桶中的水逐渐变多了,直至注满木桶,溢出桶外。这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感觉,才是目前的孙骆涯所需要体会的。
天地齐力,神通自来。
人间武夫,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够与天地合二为一,彻彻底底的感悟一次。
可又有多少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