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泉和黄舒顺着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石头通道登上城墙。
从两处石垛子中间往下一看,二人倒抽一口凉气,头皮滋滋发麻。
熊熊燃烧的护城河,在那铺天盖地蠕动着的兽潮面前,显得极其脆弱、不堪一击,仿佛随时会被这黑色的铁潮碾熄!
匆匆一瞥,二人收回了视线。
“请问师妹在何处?”沈映泉环顾四周,见士兵们虽然紧张,但紧张之中却是带着兴奋,不由十分纳闷。
身旁的士兵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抛向城墙下。
黑石城墙高逾十丈,护城河距离城墙又有五丈,自上往下看其实看得不甚清楚。以普通士兵的目力,只能看到兰不远奋力抵挡住一**兽潮。
士兵道:“女仙长在下方杀敌。”
沈映泉一怔,脑海中顿时浮起一幕景象黑色的,如海洋一般翻涌的兽潮之中,一只巨壳龟顶天立地,一脚踏下,便是横尸遍野,流血飘橹。
沈映泉再度用视线扫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却没有看到那只撼天震地的巨龟。
“下方?”
士兵用手指了指城墙之下:“仙长要去换女仙长回来歇歇吗?”
沈映泉探头去望,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便听到周围又响起一阵欢呼。
然后他就寻到了兰不远,她正把一头体型巨大的应獒拍下护城河等等!那头应獒根本没有坠进河中,刚咬到她的手,就……消失了!
士兵们看不了那么细致,只道:“速速添油,莫让火熄了!”
黄舒抱着石垛子往上一攀,也看到了下方景象。
“师姐!怎么能让师姐一个人在下面!……啊!”
黄舒一声惊叫,跃到了沈映泉身上,“快快快快快救师姐!”
士兵们也发现下方出了状况!
兰不远突然横倒在了木板边上,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但一条左臂依旧伸向了木板涌来的蚁群,将它们死死阻挡在防线之外!
隔得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姿势是如此坚定,哪怕战到最后一息,她也不会放一只尸兽越过她用身躯筑就的铁血防线!
见到这一幕,沈映泉也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这样危急的关头,兰不远却硬撑着不显出妖身!
再一想以人类形态死去的孙天喜,沈映泉惊得呼吸停滞莫非,此地有什么禁制,能够压制妖兽之力?!
如此,兰不远危矣!
他躬下身,急急抓住黄舒肩头:“听好!你马上回去,告诉夏侯亭这里出事了,我下去救援兰师妹!你留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处!速速让夏侯亭带人来!”
黄舒听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拔腿就跑。
“黄师弟你可要快些!”沈映泉冲着他的背影再叮嘱一句,然后轻撩衣摆,单手撑住城墙上的石垛子,纵身一跃,翻飞下十丈城墙!
如今沈映泉的修为已恢复了七八分,体内灵气一转,轻轻落到了地面。
再提一口真气,跃向横卧在地的兰不远。
……
兰不远打了个呵欠。
春夏交接之际,日光暖洋洋不灼人,吃喝不愁、心满意足的人就是特别容易犯困。
于是她往地上一卧,横一条手臂在木板之上,眯缝着眼,等待食物自投罗网。
躺倒之后,她发现经脉之中灵气运行更加平滑流畅,顺着木板扑过来的食物已经有些供不应求,肚子又饿了!
这还了得?!
眼睛一斜,望着对面噗通噗通摔进护城火河中的尸兽,心中“哎呀呀”地惋惜。多浪费食物啊!
这般想着,她有些躺不住了。
“古人云‘山不就我我就山’,那……吃不就我,我就吃。”
她懒懒地翻动身子,整个人变横为竖,抱在了木板上,向着对面爬去。
躺到对面去,小勺子变成大碗子,应当吃得更痛快!
早没想到!多少大型兽没能跑过这块小木板,摔进了火河里面,简直暴殄天物。
兰不远已然忘记了“若是顶不住掀了木板跑路”的初衷,满心眼里只余下一个“吃”字。
便在此时!
只爬过一半木板的兰不远腰间一紧,突然腾空而起!
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和面前的美食生生分开。
兰不远正要发作,便听到沈映泉的声音在耳畔沉沉响起:“你疯了么!在这种地方丢了性命?!”
“不是!我还要……”一个“吃”字生生被沈映泉打断。
他怒道:“被人吹捧几句,你就昏头了吗!你看看!仔细睁眼看看!面前这是什么!”
“是吃的……”兰不远弱弱嘟囔。
“你这是螳臂当车!”
“不我是大吃特吃……”
沈映泉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揽住她的腰身,就要向着城墙掠去。
“喂大师兄你闯祸了!”兰不远急急挣扎,“你把它们放过来了!”
沈映泉更是怒气四溢:“好一个忧国忧民兰不远!还当真是心系天下啊!抵挡不住,你拿用自己的身体去喂它们吗!”他还想说“你一个妖王还管人类的屁事”,想了想,硬生生憋了回去。
兰不远:“……”不,是它们在投喂我。
这什么世道啊,这年头,只要说真话,便是完全被人当作耳旁风!
一队士兵从拉开一人宽缝隙的城门口跑向木板处。
“仙长怎么样!受伤了吗?我们挡着,仙长速去疗伤!”
“女仙长!”另一个士兵热泪滚滚,“您英勇无畏的壮举,我们都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