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长舌青年急忙摆舌头:“属下只看见君上以雷霆手段化天劫于无形,把天界那群老小子的脸都扇肿了!属下还看见君上铁骨柔情,对敌人那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铁血手腕,对夫人却是和风细雨,捧着她让着她……哼,就凭这小小的天劫,君上动动手指就能摆得平不就是留个机会让她表现表现嘛!”
无道揉了揉眉心,望着这个不知是聪明还是蠢的下属。
“对了君上,方才我在来路上,遇到被你重伤的朱雀和玄武,于是属下果断补了刀,俩都结果了!只白虎落进了那东西肚子里,我实在嫌它有点恶心……”
“知道了。”无道抬了抬手,残留在这片天地间的幽冥气回到了他的手上,化成一朵漂亮的小火苗轻轻地跳动。
他垂下头,望着下方保存完好的千河关,淡淡说了句:“他们杀不死我那具无法修行的**凡胎,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白衣长舌青年愣了一会,舌头不停地卷卷放放,终于大着胆子回道:“君上,你的问心劫,究竟渡了没有?属下不曾听说渡这一劫还能渡傻了啊。”
无道顺着他的视线一望,便看见那具杀不死的**凡胎正在二人脚下,被十几杆长枪戳成了一只刺猬。
他叹息一声,无力地摆了下手:“你回去好好勾魂吧。本君……看好你。”
白衣青年带着满腔疑惑淡去了身形。
无道没有离开。
他站在半空,望着下方处处被劈成了焦土的大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兰不远待在他的身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勿忘初心……”他终于轻轻吐出四个字,身影渐渐淡去。
兰不远依旧悬在半空。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不停不歇。
她始终摸不到在这幕场景中结丹的关窍。
她的存在非常尴尬。眼能观四路,耳能听八方,却没有形体,也无法挪动。
‘我是谁?’兰不远心想,‘八百年前的我,虽然蠢得无药可医,但实力恐怕还在无道之上!他为渡劫而入世,被**凡胎所缚,失去了本尊的力量,山穷水尽,被人杀死在千河关。那么我呢?难道我也是什么渡劫的神仙不成?无道往人间走一遭,悟到勿忘初心四个字,便算是渡了问心劫,那么我呢?我渡的又是什么劫?我此刻在渡的,又是什么劫?是否……我只要死了,便能拥有那样毁天灭地的力量?若是如此……这倒是一条真正的捷径。’
这一刻,兰不远的心像是一只被吹大的气泡,疯狂地膨胀起来那样的力量唾手可得!只要去死,只要去死……
兰不远迷茫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这破妄还真,当真是无比凶险!这妄,便是自己想要不劳而获、一步登天的妄心了。因为在自己的心中,无道掌握的已是近乎于终极的力量,而自己只要死去变成了魂魄,就能得到比他更强大的力量,所以这幻境的意义,便是引诱自己自取灭亡。
兰不远笑了:“我要的力量,自然会凭本事取来!变成那个脑子进水的傻魂?疯了吧我!”
心意一定,识海之中的焰丹缓缓浮出,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焰丹上环绕的雷光,竟变成了浅浅的金色。
兰不远的心神瞬间晃回了泥沼之下。
电光火石一瞥间,她看见沈映泉形销骨立,蓬头垢面,眼眶深得能盛住两粒鸟蛋,嘴唇又黄又白,干得凹陷了下去,乍一看,竟分不清这是个活人还是死人。
就在她心神一颤时,一股青色的温暖灵气顿时顺着他按在她后心的五根指骨涌入她的身体中,周身泛起清凉又温暖的懒意,兰不远正想动一动,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旋转着,又落向更黑暗的虚空之中。
‘不,不行。沈映泉他顶不住了!他在疯狂地消耗他自己,为我吊着命!我的丹已成,很满意了,非常满意,不需要再改良了啊啊啊!’兰不远心中大惊,然而她无力阻止自己的坠落。
‘我因悟到过往无法改变而成丹,又因破妄而固丹,如今,还要去何处?’
‘若一定还需要再走个过场,那便是‘还真’了!’
兰不远忽然感觉一阵踏实。
脚踏实地的踏实。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坠落到底儿啦?
旋即,她发现自己确实是站在实实在在的大地上。她忍不住轻轻抬起脚跺了一跺。
这一次,兰不远终于不再附身在过去的自己或者过去的过去的自己身上,而是拥有了自己的躯体。
这便是心中异样的踏实感的来源。
这个发现,让兰不远感激涕零。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办蠢事、说傻话,当真是一种惨烈的折磨。
她突然感觉到幸福。
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人,决定自己迈出的每一步,为自己作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这件事情是多么重要,多么让人感动。
再是多么不堪,只要自己能够顺应本心,保住真意,那便是至高的尊严。
兰不远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识海中坚固的焰丹,缓缓踏出了来到这个异时空的第一步。
“真黑啊……是在夜里?”
天空没有星辰,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种黑暗有奇异的魔力,抬头凝望它时,仿佛正在凝视深渊,仿佛一个不慎,就会向着天空“跌去”。虽然这种感觉匪夷所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兰不远竟然非常坚信这一点。
她随意寻了一个方向,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