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前面说完,后面两村百姓就传出欢呼声。
章楶说大功绩,王巨不以为然。
两人商议的那个法子执行了,肯定是了不起的大功绩,但执行不了,什么功绩也不是。
现在这种宽民执行了,虽然不及前面的大大,但王巨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大功绩。
杜主薄与仇县尉也无所谓,华池现在百姓少,才勉强组织了一营义勇,就是全部裁掉,还能及一营蕃落战斗力?
他们疏忽了最重要的一条,民心之安!
几人在张美家吃了一顿便,踏着月色回去。
随着他们回到华池镇,也到了决定胡谦命运的时刻。
王巨第二天将胡谦喊来,让章楶询问。胡谦籍贯是安化人,又是安化县境内发生的案子,王巨主动退了出去,然后坐在公堂写下那道露布,让录事抄写,盖上印章,派衙役张贴于华池镇与凤川镇的后方,汉人主要在后方,前方都是蕃部了,与这道露布无关。
录事抄写,王巨走了出去,问全二长子:“姚巡检可说了什么?”
“他十分欣喜,说他也准备好了。”
这个准备与胡谦案无半点关系,而是另外一件事,那天在河边王巨与姚兕、李三狗商议的大事。
王巨这次心真的很野。
但想满足他这个野心,仅是一营蕃骑是不够的,就算这一营蕃骑以后如他所愿编制了近千人。然而对手可是十万大军。
因此不是这营蕃骑,还要八营官兵同时变得强大,甚至在关健时能择出一两千可用的强人与壮马。
想法虽好,可用费会是十分惊人的,又不能指望朝廷出钱,或者说将朱李两家家底彻底便卖了,也许才能勉强将这个用费凑足。
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得想方设法变出来。能变出来,大家功劳就有了,变不出来,还是安心地跟在后面划划水吧。
“他们有没有派人过来。”
“有,一个叫秦三德子的兵士,昨晚悄悄进城了。”
“秦三德子……”王巨笑笑,这小子千万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
自己能帮也要看能不能帮得起来。
王巨在外面说话,章楶在里面继续盘问。但问来问去,一切很正常,就包括时间地点一起都错开了,章楶疑心却没有消失,又问了一句:“胡谦,你为什么想到要主动请命,前去刺探西夏敌情?”
“以前营中也派了斥候前去西夏那边打探,不过畏惧西夏人,不敢去。我想立功,便带了手下请命。”
这个回答也没有错,军中有怕死的兵士,也有不怕死想立功的兵士,然而章楶疑心并没有消失,因为还有刘指使,胡谦他们就是立功了,刘指使会不会将这个功劳给他们?
想到这里走出来找到王巨说道:“我还是觉得可疑,要将他带回庆州城审问。”
王巨不好阻拦的。
章楶只能说是他的朋友,却不是他的手下,况且他也要向孙沔交差。章楶派一名衙役将胡谦押回庆州城,接着又赶向了荔原堡。
王巨看到事情更加不妙,只好骑马去了平戎镇。
李三狗正在平戎镇拣兵。
看到王巨开口就问道:“大郎,那个胡谦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杀了人。”王巨不能连李三狗也隐瞒。
“有点麻烦。”
“是很麻烦,知州换了,又来了一个孙知州,但这个知州远比那个知州强硬。”
“大郎,其情可原,其案必究。”
也就是劝王巨放手吧,不能管了。
实际比李三狗想的还要麻烦。
孙沔有几个特点,贪。
胡谦弄死了李家父子,但没有弄垮李家,李家还有产业还有钱还有其他人。想要替李家父子报仇,必然会贿赂孙沔。
孙沔暴,暴就敢用酷刑。当然,到了孙沔这一步,想贿赂他得要花不少钱的,李家舍不舍得花未必可知。可就是不花,孙沔想查清此案,也会必用重刑。
但这个问题不大,相信胡谦与他“兄弟们”对好了口状,打死都不能承认,不承认顶多吃一点苦头,一承认多半就掉脑袋了。
然而孙沔又是一名老臣,富有经验。若是一个人还好办,但好几个人那就有办法了,可以各自单独审问,不一定得问打探的地形情报如何,那些天你们说了什么话,又做了什么事,也许过去那么久了,大家不一定记得那么清楚,但重要的请与事能记住吧。也许胡谦他们也对好了口状,终是假的,虚的,不是实际情况,问着问着,便能问出许多疑点。
王巨道:“是很麻烦,但不是这个麻烦,关健是我不能不管。”
“为什么?”
“就是为了这个其情可原,若是他们无怨无故地杀人谋财,我肯定不会管的,但他们是报仇,杀的乃是歹人。作战不仅是武器,还有很多,指挥,谋划,兵力多寡强弱,后勤供给,财力,民心所向,情报,地形,水土,突发天气,以及重要的一条,士气。我管了,不仅是胡谦收心,其他的军中将领同样会感谢,毕竟我朝将领地位很差了。我不管,本来士气低落,一旦胡谦人头落地,普通兵士可不会管国家的律法与秩序,只会想邪恶战胜了正义,士气会更加低落。”
“不大好管哪。”
“不是不好管,而是不能结案。”王巨说道。
不能结案就不能销案,那么孙沔会一直查下去。
“大郎,切莫学习丁家那样让人顶罪,你是官员,不是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