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另外一件事,就是这个朝廷赐进士出身,你们也要辞掉。无功不受禄,高川对朝廷有何功劳?凭什么受这个进士出身。若是受之,我反而耻之。”
“我这就写辞书,”高川说道。
高川父亲在边上则是老脸一红,高川当然对朝廷没有功劳了,这是沾了王巨的光。但王巨也不怪,高家这时候几乎是平常人家了,凭空得到一个同进士出身,那能不激动?
王巨又说道:“其实你们也不要因为这门亲事有任何压力,以前我与你们一样,还不如你们呢。那时候我与二叔上山打猎,才能吃上一口肉,那天便会让我们兄妹三人开心万分,就象过元旦节一般。门第,在我眼中真的不重要。”
但不管王巨怎么劝说,这门亲事结下了,高家多少会有一些压力的。
高川一家三口走了,王巨回京述职,时间不会长的,得商议怎样操办这门亲事。当然,这亲事终于定落下来让他们开心,不说王巨的地位吧,就说二妞的长相懂事持家,也不是一般京城小娘子能及的。然而怎么操办这门亲事,马上就让他们头痛了。
不过王巨兄妹三人发生了争执。
二妹要成亲了,那个保安军的母亲怎么办?二妞说要接她过来,三牛坚决不同意。一姐一弟立即争吵起来,王巨也头痛了。
正当他抓眉毛时,章惇来拜访了。
“子厚兄,恭贺高迁。”
“惭愧惭愧,”章惇摇头道。
至少与王巨相比起来,他还是很惭愧的,自己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木棉司,木棉还是王巨发起来的。然后在南方立下一些军功,但与王巨军功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何来惭愧之说,人的命运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子厚兄努力了,运气也好,所以这个三司使当之无愧。”
王巨说着,让琼娘倒茶。
“子安,在南方可适应乎?”
“热啊,”王巨说道。一到夏天,在泉州真的不舒服。王巨忍无可忍,于是偷偷地在家中挖了一个大地窖,然后偷偷地从北方运来一些冰块,放入地窖,然而夏天到来,还没有享受呢,冰就一起融化了。
“唉,吉甫他……”
“吉甫兄怎么啦?”
“他不再是以前的吉甫了。”
不用章惇说,王巨也知道,于是不作声,但吕惠卿做得太急,反而露出马脚,那便是今年的冬日效祭,吕惠卿善意地提醒赵顼,让赵顼给王安石加一个节度使。
赵顼盯着吕惠卿看了大半天,问道:“王安石离职不是有罪,为何要赦免复官?”
这才是关健所在,一旦听从了吕惠卿的建议,王安石是捞到了一个节度使,然而那就定性为罪臣,休想再做宰相了。
虽说大义灭亲也未必是恶谈,可对方确实犯下重罪,那才灭吧。没有罪,那就要知恩图报,这才是中国式的美德。若连这一点做不到,那么何谈忠君爱国?
正是这件事,吕惠卿终于走上下坡路。不过现在继续呆在东府里,章惇更不知道赵顼的想法,只是让他隐隐有些不快。因为王巨又加剧了不快,有一天章惇便说,吉甫兄,你进入中书,可以调王子安回来了,吕惠卿却左顾而言他。
然而章惇也不好说出来,于是换了话题,问:“子安,吉甫的手实法如何?”
宋朝对五等以下户政策一直是很照顾的,因此有一些富人便冒充五等户,以便规避税赋与摊派。司农寺便反映了这种情况。
吕惠卿于是采纳了他弟弟吕和卿的策略,创立了手实法。
也就是各州县制订一个物价标准,让百姓自己主动向官府报告自己的田亩、屋宽、资货、畜产等财产,如果房宅田地用于出租,当抵自留耕地自住宅五倍财产(如手中一百亩地,价值两百贯,然而将五十亩租给佃农,那么这五十亩当成五百贯财产。宅子自己住了也就罢了,如果租给别人住,一千贯的宅子就当成五千贯的宅产),非用器食粟如果隐瞒的,许百姓告发,以三分之一充赏(也就是商业性的粮食,养殖,种植,全部加倍计入财产征税)。
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至少一旦它真正落实后,能有效地打击各个粮商的囤积居奇。
然而与王巨在庆州泉州的做法相比,它似乎是完全违背了。
不管怎么说,王巨在这两州的内治上,也几乎达到了宋朝内治的巅峰,能当成典范看待。
所以章惇隐隐感到不妥,要命的是他作为三司使,马上就有牵连。
王巨说道:“也非是吉甫兄首创,唐朝就有了,因为反对声音大,随后取缔。不但唐朝,在西汉时,张汤的算缗告缗,就与它很类似。但吉甫的手实法是放大版算缗告缗。”
其实它不但是超级敛财,也是更严重的倒退车。
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章惇努力地回想张汤种种,道:“真的很像。”‘
“子厚兄,吉甫现在很强势,君当回避之。”
这就是提示了。
章惇叹息道:“陛下为何同意介甫公辞相?”
“子厚兄,介甫公的种种变法,也未必尽是良法,否则我早表示支持了。如青苗法,你以为半年二分利不重吗,不加重百姓负担吗?还有市易法,获利多少?”
“一百多万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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