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很恭敬地答道:“祖母,孙儿知之。”
但他手却攥成了一个拳头。
其实还好哪,如果不是王巨,在高滔滔折腾下,赵煦虽然亲政了,可身体也彻底垮掉了。但就是有了王巨安排,这几年赵煦也被高滔滔折腾得不轻,不能练习五禽戏了,连王巨留下的那几十篇策论也全部被太监烧掉了,甚至都不敢随便说话!
高滔滔继续说道:“我因为受到了武宗临终托付,才和官家升殿,数年过去了,你们说说心里话,我给了娘家什么好处?只因为要做到公正,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死掉,都没有见到(指赵顼四弟赵頵,长女陈国公主,因为他们成年,必须在皇城外开府或嫁人,高滔滔又不便出宫,于是死了,高滔滔无法亲自吊唁)。”
然后又絮叨地说了许多她的功劳,吕大防等大臣随声附和,赵煦越听越气愤,最后忍不住说道:“大防等出去!”
奶奶的,宋朝都折腾成这样,还有脸在这儿互相自夸!
不久高滔滔病逝。
宋朝朝堂忽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争吵,整整一个多月,赵煦一言不发。范祖禹忍不住了,便上书,皇上你在想嘛,不管你想用谁,必须从国家角度出发(不要胡思乱想,再用新党,俺们可是不同意的)。伟大的太皇太后死了,必须象仁宗对待刘太后那样,下令百姓不得议论天圣是非,以保障政局稳定,更维护了太后名声,也全了仁宗仁孝美名。
奏子递进皇宫,但传来的消息是赵煦启用了六名大太监,这也是必然,君王更递之时,特别是内宫必须要掌控起来,仅凭李祥一个人,还不能掌控两省的。
范祖禹更急了,这趋势不妙啊,他连连上书,结果却听到一个霹雳般的消息,章惇也被赵煦用秘旨从英州调回京城。
章惇走是瞒不住英州官员的,但皇帝刚一亲政,便启用章惇,英州官员那个敢向京城宰相们打小报告,所以章惇快到京城,才被朝中大臣们得知。
所有大佬们都急了,吕陶带着一大群大臣,不断地上书,皇上,你不能这么干。为何呢,想任命宰相,必须得用朝廷正式的诏书,也就是皇帝下口旨,或者写草书,经两制官或门下审议后,重新写制书,方可成为诏书。
你用这个秘诏,任命一名太监那也罢了,但任命宰相,这道任命无效。
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闹,赵煦都没有给任何回应,相反的,赵煦又让狄咏派出一部亲卫,前去亲迎章惇,以免半途有不测发生。
范纯仁黯然,说了一句,都别争了。
将皇帝逼到这份上,比当年韩琦逼赵顼还要过份的,再争下去,难道想将皇帝拉下马去不成?
苏东坡见势不妙,拨腿离开京城。
他能逃,范纯仁吕大防不能逃,章惇来到京城,这一群大臣们不顾脸面,一个个亲自来到十几里外东水门码头,迎接章惇回归,章惇看着这一群不要脸的大臣,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呵呵两声。
随着朝廷下诏,将蔡确、张商英、李清臣等人陆续调回京城,张商英接到朝廷用特脚递送来的诏书,人还没有走,便用特脚递上奏,武宗盛德大业,都被一qún_jiān臣逆贼败坏了,因此我请求朝廷将京城各部司所有文件一起封档保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查看,以勘查每一个官员的清奸忠邪。
准备清算了。
而且朔党又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张荐进京述职,向朝廷汇报原委,朱垓等不及,又亲自来华亭查问。
在华亭他无意中看上了一个叫兰兰的行首,十分恩宠,在她的馆中逗留了十几天,然后返回秀州。
这个王县尉又看到了一个机会,在他挑唆下,兰兰带着婢女,找到段天水,妾身也要地。
与张荐长袖善舞不同,段天水脑筋可没有那么活络,他一听气乐了,你只是一个妓子,不是刘娥的伎,而是真正的妓,凭什么向我要地?
而且就是其他的乡绅,他们虽然分配了许多耕地,但都是用钱变相购买下来的,你一个小妓子,嘴一张,什么都不出,凭什么向老子讨要几十顷耕田?
一怒之下,将衙役将这个兰兰笞了五十下,拖了出去。
这下捅了马蜂窝,兰兰跑到朱垓面前哭诉,朱垓大怒,立即用与“逆贼”王巨通谋的罪名将段天水押到秀州州衙,一顿毒打。
为了河工,段天水这几年可以说是呕心沥血,身体本来就不好,一顿毒打之下,被活活打死了。
然而朱垓为了掩盖其罪名,又继续派人去那三十名商贾家中抓捕,不过那三十名商贾不在家中,于是将他们家中的仆役一起抓来,用严刑逼供,不是也是!
张荐就在这种情况下返回华亭县的,但是他很精明,听到相关风声,立即隐蔽起来,又利用当地乡绅的关系,查出了相关的真相,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正准备“畏罪潜逃”向彼岸,就听到朝堂的变动。
因此冒着两浙路抓捕的风险,又潜回京城,击登闻鼓鸣冤。
赵煦看到章惇送上来的奏章后,立即将所有重臣召集,大怒道:“仅动用了朝廷少许物资,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修浚了这么庞大的利国利民的水利,只剩下最后三十里,这样的社稷功臣,堂堂的紧县主薄,却被一名妓子活活逼死了,吕大防,这几年宋朝究竟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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