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罗曼后走出一位年轻的妇人,这时巫马承少已经到了一处奢华的驿站,方才的壮汉和下人们都被安置在了门外,这屋里只剩下他和那位华贵之人。
他的脑海中还存放着秦禾的点点滴滴,除去断了一只胳膊外,神貌都与一年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少妇身子微微一欠,便坐到了桌子前,桌上放着两三盘简单的小菜,一壶清酒,两盏酒杯,杯中盛满了晶莹的玉浆,一杯放置在少妇面前,一杯置于巫马承少身前。
巫马承少举起桌上的酒杯,在胸前划过一道弧线来,用这仅剩下的一只手,微微颤抖,酒杯停在面前。
“承少敬母上大恩!”
私下里,巫马承少总是这样称呼公良雨烟,这位当朝的神凤皇后。
少顷,巫马承少一饮而尽,公良雨烟随后也将杯中之酒送入口中,尔后她的秀眉微微一蹙,轻颦浅笑道;“呵呵,只是一只胳膊罢了,自古这残缺之人也是可闯一片天地的,不打紧的,我儿切莫自怨自艾!”
此时的公良雨烟与轿中之时的忧心少妇也差异颇大,她少了那一份贵为国母的雍容,倒是像极了一位已为人妇的闺阁中人,她在巫马承少面前卸去了伪装,眸光中略带一丝骄纵之色。
“母上大人,这酒......”再看巫马承少,他的喉结在颤抖,火辣之感划过喉咙,在腹中燃烧,灼热的气再次升腾,萦绕在他的脑中。
公良雨烟轻轻站起身来,伸手拔出发髻中的玉簪来,那一头乌黑的发便零散了下来,披在腰间,烛光绰影中,更显婀娜了起来。
“我儿啊,我儿,你早就知我心意,十四年前,我从那死人堆里把你拾起,那时的我也不过十四岁,为娘那时哪里知道怎么喂养你,只是从那人家家里求些温润的粥汤来,解开衣衫,以体温之,把你揽入怀里,轻声呓语,浅浅呵唱,我儿这才活了过来......”公良雨烟悠悠说道,因不忍看承少痛苦的模样,她背了身。
“母上大人,承少心知母亲的恩泽!愧疚之极!”巫马承少强忍着脑中的污浊,从嗓中挤出这些虔诚的话来,“只是如今承少变成了残废,不能再为母亲披荆斩棘......”那混浊之感蔓延开来,他竟说不出话来,身子缩成了一团,萎在地毯之上。
公良雨烟转过身来,轻轻喟叹一声,继续说道,“这八方天下看似已进入了繁华,这一份国泰民安也只不过是空中浮云罢了,前朝余力暗暗涌动着,边疆的蛮夷躁动着,就连民间也盛传着八方经藏宝图,得之得天下的传言......你这个地煞冰冢的少主人怎能贪恋儿女私情,忘了你吞下灵泉丹之时的诺言?”
“母上大人,求你,求你,放了秦禾!”巫马承少匍匐在地,向着公良雨烟蠕动着,口中不停得嗫嚅着,“求你,求你,求你......”
公良皇后眼眉低垂,怔怔得看着巫马承少无力得爬着,他这时还在为那个女人抛弃最后的尊严。
“我可是记得,你吃了灵泉丹才得了那些神力,才练得一身的七十二绝学,才有了成为地煞主人的能力,你发过誓,生为我的人,死为我的鬼,你竟都忘记了?!”公良皇后恨恨得说道。
“母上大人 ......秦禾,秦禾是无辜的.....”
公良雨烟把这份怨恨化成锋利的眸光,眸光落在巫马承少那瑟瑟发抖的残躯上,她忽而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巫马承少努劲儿看过去,心头生出剧痛来。
那是他送给秦禾的木镯子,朵朵绽放的桃花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血染红了桃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啊!”巫马承少痛苦得呻吟了一声,他伸出右臂来,抓住了木镯子,紧紧攥在,身子颤抖着,接着又绝望得说道,“母上,您把我也杀了吧!”
公良雨烟冷冷一笑,又坐回了桌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没有杀她,只是她哪只胳膊带了你送的镯子,我就砍了她那只胳膊罢了!”说着眸光又落在巫马承少身上,“母亲我没有杀她,更不舍得杀你,你放心好了,只要熬过这一个时辰,你便会忘了她,忘了她,你便不会再如此痛苦,曾经的巫马承少又会回到母亲身边!”
“母上大人,这酒,酒里有.......忘情......”
“不错!你喝的那酒里放了忘情丹,那枚忘情丹我是给自己留的,本以为这一辈子永远都用不上,不料却用在你的身上,我儿啊,为母心里也有些痛,为母一边落泪,一边把那丹丸研磨成了粉末,加进了你那杯里!”公良雨烟慢慢说着,眉间微蹙着。
巫马承少只是张着嘴,又发不出声音来了,他脑海中秦禾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连着的双眉上挑又下落,紧闭着眼睛,他不想忘却,可是脑海中那倩影渐渐模糊,继而变成了一张白纸,白纸飘落......
他才舒展开紧皱的眉,无望得睁开双眼,忘记了秦禾,就忘记了痛,脸上有些痴痴傻傻的神色来,怔怔着趴在地上。
“来人!”公良雨烟唤来了两名壮汉,“给少主人好生安排一间舒适的卧房,再找两个细心的丫头,好生照料着!”
那两壮汉搀扶起巫马承少,被公良雨烟做了礼,退出了房门。
公良雨烟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杯停在嘴边,眼角落下一滴泪,继而扬起衣袂,把玉浆送进体内。
一个时辰之后,巫马承少醒来了,他的头很重,惺忪得睁开眼来,见自己身旁躺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