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薇薇摊开手道:“应该说徐克玉不找上她麻烦才不正常,江郁也真是惨,有时我都不忍见徐克玉对她那副吆五喝六的模样。”
可惜自己的好心在江郁那种特爱受虐的人看来反倒是多此一举。
既然人家不把这霸凌当回事,她也无需去多管些什么。
彩棚这处又传出惊愕、喝彩声。
马首昂头嘶眠,徐克玉此刻也抓住缰回头看了一眼:“江郁,你今天挺认真。”
江郁点点头:“我超认真的,你现在才看出来啊!”
徐克玉进女学完全是应其母要求,可这里的女学子对御、射这两科目的兴致缺缺,很少有人认真努力对待,徐克玉常常不废吹灰之力便独占鳌头,可这种不费力气便取得的第一她拿着一点都不开心。
而江郁是在这批女学子中还算是对这两科态度不错的一个,徐克玉这才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对手。
可她想接近自己又老是用错了方法,自己总是被徐克玉的处处针锋相对搞得心情不畅,所以对这两科更是越来越害怕,不怕学录找麻烦,就怕徐克玉跟她杆上。
“江郁,舞交衢,最后给我坚持到最后。否则......”
徐克玉顿了一会,她手紧了紧辔绳,声音冷冽:“要是敢随便就输掉,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郁掣马驰行向她的方向,手上并不握缰,任凭小白龙自己走,身子微曲往下,手下向地下一探,拔起插在地上的标杆,快速地回到舆上,马车驰到她跟前。
江郁将标杆插在她的车舆上,应声道:“遵命,我的将军大人。”
徐克玉面色微红,很快地便感染到耳畔去了,哼了一声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策马而走。
江郁双肩一颤,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学录一开始还在为今日能看到如此激烈的比塞感到惊愕,毕竟很少会有女学子愿意在这御试上下苦功夫练习了,除了几个武将门庭的姑娘。
而江郁,向来就惯会投机取巧,哪次考试会如今日这般认真对待,上学便跟玩乐似的。
见她还在不定乐,便瞪眼,“江郁,认真点。后面还有两关呢,别太得意。”
学录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等下是谁负责击鼓?”
学录正在记录分数,闻言摇摇头:“击鼓?不用了,太麻烦,等下不一定跑没几下便有人先输了。”
“现在都这般敷衍了?”
学录耳尖微颤,这身有怎地这般熟悉,连忙转身回往过去,身子微微发颤,当即改口:“司业,刚才开玩笑的,我这就去准备击鼓奏乐。”
司业摇摇头,将他的肩按了按,随手拍掉了上面掉落的柳丝,闻言笑笑:“既然你要做记录,击鼓便由我来便好。”
两马车共同在交道上旋转时,两马车节拍还要一致,说是御马其实更像是舞蹈。
吸溜溜的东风开始吹动旌旗摇曳,也吹动了鼓声震动。
隆隆,隆隆,隆隆。
鼓手衣袂在高台上猎猎迎风,双臂抡起硕大鼓槌,敲击着磨盘大小的鼓面,隆隆的鼓声,如春日里的惊雷,悍人心魄。
而当这个时候,众人便开始傻眼一般地看向了鼓手,委实被这一番激情洋溢的鼓声迷惑了过去,此刻能用谁关注到林场上的比塞。
两马车像一道交叉线在林场上互相穿叉交错,却又能保证做到不撞在一块,不发生任何轻微的擦碰。
舞交衢更像是彼此的相互协助共同完成的一段舞蹈,若是两人的节奏都踩不到同一个鼓点上,行差踏错便会撞翻。
徐克玉在自己左侧处,时而拧眉,时而蹙起,“江郁,你能跟上我的脚步,算你还不错。”
江郁弯唇:“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你啊!”
鼓声一高亢热烈,一垂起来便似要发疯,连空气里热乎乎的气流都变得越发燥热了,恬静悄的阳光飞溅于鼓面,困倦的赛场和学子立即一该其乏,撞翻了一切冗杂的人心上。
隆隆,隆隆,隆隆。
徐克玉怔怔地看向了她,慢慢地才反应过来,旋即一怒。
“把你的眼睛收好,不要乱放。”
江郁心底像吃了蜜一样,只可惜知道的只有她一个人。
鼓点像是挣开长空的大雁,像是逃脱囚笼的困兽,像是挣脱束缚的禁锢,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人心口的呼吸都要被褫夺。
彩棚上的女学子们纷纷捂住了心口,生怕有什么东西束缚不住便要从里面跳脱而出。
看向场内,眼睛都不知落在哪里为好。
因为随着鼓点的落下,两辆马车也开始并驾齐驱,甚至越来越快,快到区别不出谁已经是谁。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鼓手的手臂大起大路地搏击着,急速地搏击着,震撼着,灼伤着,甚至把这种震撼带给了赛场上的两人。
等待最后一鼓悄然而落,两马车竟也同步而落下最后一蹄。
彩棚下一片欢呼声,汹涌滚动着,仿若磅礴潮水。
江郁平复着心口的微颤,面上早已经飘上了层层红晕,看着心不跳气不喘的人,讶然道:“你怎么不累的吗?”
徐克玉转了过来,皱着眉:“就这点也能叫累。”
江郁朝她拱拱手:“将军我服了,原来你这个时候就这么厉害了。”
跟真正在战场上待过的女将军就是不一样。
而她这种软脚虾上了战场,只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徐克玉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