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剑势如虹,快如闪电,霍不久又毫无防备,眼看就要伏尸剑底,不料剑光将及未及之际,忽如一道劲风吹来,这剑光忽地折而向上,贴着霍不久的鼻尖刺向天空,竟然身形亦随之拔地而起,似乎紧追剑光而去。霍不久早已吓瘫在地,连叫道: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竟然落到地上,剑势不停,仍是攸地一剑刺出,而后剑光忽闪,有时折而向上,有时却折而向左或向右,在半空跃落进击时,有进亦由平刺折而向下,分明是十字慧剑的运剑法门,只是他不再划出十字,而是在直刺达到极致之际,忽地转往上下左右某一方向,而速度不但不减,反而是淋漓尽致、一去无回之势。看竟然的身姿,正如那风中摇曳的柳枝,忽而柔韧无比,忽而坚定挺拔,随着剑势的腾挪转换,身躯也严丝合缝地如影相随。霍不久回过神来,大声赞道:
“真是神剑!所谓剑身合一、超凡入圣,也不过如此了!恭喜公子悟得新招,公子真是剑神啊!”
留心观察了一阵,又道:
“公子,你这招尽得十字慧剑精髓,却比十字慧剑强了不知多少倍!唔,公子这身法,就算是号称轻功第一的‘迎风摆柳’身法,也不过如此了!公子,不如此招就叫剑影随风,如何?”
霍不久不知道的是,竟然此招,除了十字慧剑外,他还融入了新海泽“北辰一刀流”那种有去无回、以命相搏的气势。十字慧剑每招必有实有虚,对敌之际令对方难以防备,但也有巨大的缺陷,就是每击必定不能全力发出。竟然仍保留十字慧剑的手法,但运用之际却去虚化实,全力攻向其中一方,因此一旦招式发出,必然胜负立定、非死亦伤。此外,霍不久一句文绉绉的“线柳迎风”,突地让竟然想起在听雨轩跟在柳迎身后的情景,想起她那蔓妙身姿在前面轻灵摇摆的一幕,再看着眼前一株弱柳变幻不定的风中姿态,忽然悟出了这招独特的身法:既与剑势契合无间,又自有虚实相间,因而既有助于放手强攻,自身亦有攻防兼备之妙。他又演练了数遍,在霍不久堆砌如山的赞誉声中,亦不禁面有得色,将剑一收道:
“这招就叫线柳迎风。”
“线柳迎风?啊……妙!对对对,就叫线柳迎风!公子不但剑法如神,便是文章学识,也足以独步天下了!线柳迎风,太妙了!”
还在赞不绝口,却见一个小和尚匆匆跑来,老远就叫道:
“哪位是霍施主?主持请你回去,有事相商!”
霍不久并不答话,只看着竟然,竟然点头道:
“那我们走吧。”
霍不久喜不自禁,虽然竟然的口气之中有点命令的味道,可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么?他快步迎向小和尚,叫道:
“前面带路!”
两人回到墨山寺大殿之中,只见除了主持明定,仝名贱、顾高明和顽医都在,地上摆着一具尸体,这几个人就围在这尸体旁边。霍不久快步上前,昂然道:
“我正在陪我家公子练剑,你们有什么事?”
仝名贱眉毛微皱正待开口,霍不久目光已瞟到地上的尸体,是一件大得夸张的黑袍之中,裹着一个干瘦的躯壳。他失声惊叫道:
“你们找到但不疼了?他死了吗?”
仝名贱道:
“不错。叫你回来,就是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但不疼。”
霍不久趋前近看,却不敢去触碰尸身,踱着步子绕了两圈,肯定道:
“是他,错不了。是仝大侠你杀的?还是七爷?”
顽医唉声叹气道:
“真是但不疼?可惜,可惜,就这么死了。我还想请教他犬毒之事呢,这下没戏了……你说谁杀的?不,不是他们杀的,都不是。”
霍不久奇道:
“都不是?难道……是顽医前辈你干的?”
顽医正色道:
“我是救人的,怎会杀人?还有,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前辈!你不知道你自己一把年纪了么,好意思叫我前辈?”
转头对竟然道:
“这人之死因,和燕一针是一样的,中的见血封喉之毒。按这位霍某人的说法,大概是他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仝名贱接着道:
“还有一件也与燕一针一样,就是不知道是如何见血的,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
瞧着霍不久道:
“就是你说的所谓‘见血无伤’。你上次是这样说的吧?”
霍不久脸色煞白,缓缓退到竟然身边,每一步似乎都迈得极为艰难。他长吸一口气,又伸手扶住竟然大臂,这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他来了。公子,是他,冷一箭,不死不休冷一箭。”
竟然伸出手扶着他肩膀,瞳孔微缩,重复道:
“不死不休冷一箭?”
仝名贱也道:
“楼台杀手榜排名第一,也是蜜獾最王牌的杀手,冷一箭?”
霍不久道:
“是他,大姐把冷一箭派出来了,我们……”
仝名贱打断他的话道:
“你怎么知道是冷一箭?”
“只有冷一箭,才能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才能做到见血无伤。”
“燕一针不是也杀人于无形么?”
“燕一针,江湖上都知道他是用针的,虽然他用的针很细,但毕竟是能找到的,比如顽医前辈就能找出来,对吧。冷一箭杀人用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找到。”
“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