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街上便开始了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尘土飞扬,唢呐齐鸣。城中的守城,县丞等一干公职人员皆是穿着正装站在府衙门口翘首相盼。不一会,那身穿官服,气质轩昂的人影便进入了大家的眼帘。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长相清秀。胯下是大红的骏马,更衬托着潇洒神态,比之一般书生这位新来的官老爷更加圆滑。他身后,四匹骏马拉着一辆通身漆黑的马车。金碧辉煌,连车帘都是上好的绢缎子。车旁跟着两个粉衣服的美貌侍女,一个手持拂尘另一个打着扇子皆是不俗。
张度云一个帅气的翻身下马,缓步走向马车面前。“夫人,我们到了。”
“好”
帘子缓缓拉上,那一袭烟云蝴蝶裙进入眼帘一个雍荣的身影倏然从车上跳了下来。径自避开了张度云的手,后者尴尬的手收回了宽袖之中。淡淡一笑,由迎上了那佳人。
透过人群,苏溪低头看去。夫人一身淡紫色撒花夹袄,下穿着粉色烟云蝴蝶裙。宝相花纹云头锦鞋上拇指大小的珍珠圆润光泽。那一身行头,贵不可言。对上女子的脸,苏溪顿时有些觉得熟悉,仔细一想隐隐有几分印象。随后睁大了眼睛,这……。这少妇她终于想起来是谁了。怪不得眼熟。
便是那陆大哥的原配妻子,不同于侯爷夫人的温婉秀丽,柔美贤惠。眼前这位,五官要更加精致些,也更立体些。正是那两年前红衣骑马,城中穿行的少女。第二次见面,便是在那豆腐宴上。两年不见,她眉宇间少了几分当初的刁蛮,更添加了几分妇人的温和。张度云即便高中了,前途无限可说到底不过一个贫苦山村里的凤凰男。而南郡崔氏那可是世家大族,怎么会把女儿下嫁给一个名不见传的穷小子?
“儿啊!你真的富贵了。娘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一直不见你的踪影”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老妇人,丰腴的身材跌跌撞撞。满头银丝在飘在鞭炮灰尘中,一张岁月侵蚀过的脸泪水打湿了皱纹。那一声声的叹,由心的刺痛。苏溪也不禁有些鼻头酸楚。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十年寒窗苦读无人知,一朝成名天下知。读书人是苦,可站在他们身后供奉他们衣食住行的人岂不是更加辛酸。苟富贵,勿相忘。可便是那衣锦还乡之后,抛弃妻子,恩将图报的也大有人在。
“娘,是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心了”张度云行了一礼,单膝跪下一时间也哭了起来。
那街上一众的母亲和孩子,还有官府人员,平头百姓皆开始纷纷赞扬这新任县令大人的孝心可嘉。
“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韩氏随即一笑,抱着张度云看向了身后那衣着华丽的漂亮女,这位姑娘是?”
“喔,看我糊涂的。母亲,这是您的儿媳妇。崔尚书家的二小姐崔月之”
“月之,过来。见过母亲大人”
崔月之眉头一皱,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还是改日再敬茶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张韩氏气结,心里大骂这这小贱人竟然看不起自己,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只好咽下这口气,赔笑道:“既然媳妇累了,那么就改日吧!度哥,随娘去见见你爹。他最近身体不好,也总是惦记着你”
“娘,您先回去收拾行李。儿子要忙一下,晚些派人去接你如何?”张度云说道,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官差,俊脸阴沉“你们好好的把老夫人送回去,等晚上再送回来。”
“是”
“小姐,这……如何使得?”崔月之身边,一个老嬷嬷诧异道。目光一沉,刚才那老夫人脏兮兮的比府中的粗使下人还要低贱些日后竟然要小姐伺候。
崔月之冷冷一笑,摸了摸腰间的软鞭子:“初出此地,便随他去吧!只不过,我是不会去伺候那乡巴佬的。”
张韩氏生平第一次坐轿子回去,心里嘚瑟得无比。笑容洋溢,满是皱纹的脸也是光彩飞扬。一进了村便开始故意的大骂那两个捕快起来:“轻点,你们要是把老娘颠倒了,少不了板子伺候!”
“老夫人,属下知错了”
“哟,这不是张家大娘吗?怎么的坐官轿子回来了?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闻到此话,张沈氏面上一黑。让两人停下,胖手撩开帘子对上一张黑红的脸,顿时笑意更甚“原来是苏二婶子啊!好久不见了,你竟然黑了这么多!”往日里那苏家二房仗着自己的闺女嫁给了县令公子吃穿富贵少不了在妯娌姐妹间炫耀。可自从苏娇那贱人和自己的公爹苟合的事情败露后,方家也便断了她们的来往。没有了进项,丈夫又是个闷葫芦。刘氏也神气不气来了,谁不知道她闺女嫁给了卖猪肉的贩子,就是苏婷和大嫂自己的亲戚不也隔三差五的上门说酸话。
“这农村人哪里有不晒太阳的!你少见多怪些什么?”还有,什么好久不见,早上不是才见过一面。
张韩氏捂唇一笑,掏出了块手帕擦了擦汗水便丢在了一旁的草地中。
“不和二娘你多说了,改日再聊。实在是今日我那做官了的度哥才刚刚回来。晚上要接我们二老进城去享福呢。还要收拾行李,抓紧时间才是。晚上太阳下山了陆可不好走。”
张度云没死!他回来了!他还做了官老爷!刘氏脑袋里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张沈氏。直到夕阳下山,晚风微凉一下子吹得她打了个冷噤才哆哆嗦嗦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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