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恭听言心绪不由得变得复杂。他沉默了少刻,突然侧眸看了李令月,问:“此事若真瞒不住了,你当作何打算?”
“瞒不住也要瞒!”李令月不免有些激愤道,“此事若传扬出去,便是欺君之罪可免,却滑天下之大稽!世人将如何看待本殿,又将如何看待你们平阳侯府?”
有时候颜面可以不要,但声誉,不能不顾。
刘恭自也知道此事传扬出去弊大于利。可眼下已有人怀疑,他恐怕接下来对他的试探还会更多,终究是瞒不住的。
他低头捂着胸口,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
李令月看着车前摇摆晃荡的帘子,神色严峻,亦没有言语。只因她知道,自己在面对一个怎样的敌手。
那婢子能在庞驸马府行事,还特意等到三姐与庞德成婚礼毕,当着所有勋贵的面儿,意欲叫所有人去质疑刘恭,即便不成,也至少要所有人都去怀疑他,议论他……这背后指使她的人,除了三姐,还能有谁?
既是三姐,不将此事彻底地撕开,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她满怀心事之际,刘恭抚在伤处的手暗暗用力,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他的手背上……
李令月陡然瞧见,不由得一惊,“你怎流这么多血?”
刘恭忍着疼抬头看她,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道:“不妨事儿……想是车身颠簸,牵动了伤处。”
李令月想了想,转头吩咐何求,“这一路可有药堂?驸马在流血,恐怕等不及回府医治。”
“回殿下,前头便有一家药堂。”何求回道。
“赶紧过去。”
刘恭的脸色愈渐苍白,来到药堂,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而就在大夫为其宽衣医治时,他给那大夫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做出了更为难受的样子。
大夫愣了愣神,终于反应了过来。
待给刘恭清理过伤口,敷药包扎好,李令月问他驸马伤情,他便恭谨地回道:“驸马身上这伤……伤口虽然不深,却险及要害,这才血流不止。回去之后可要好生将养,伤口若不慎破裂,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恐有性命之危。”
李令月倒不知,竟有这般严重。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刘恭则是逞强道,“我身体强健,不要紧的。”
“还说不要紧?”在外人面前,李令月嗔怪了他一句,随即上前搀了他,带他离开。
之后上了马车,她就让车夫把车赶得极慢。稍有颠簸,她都会担心他伤口裂开。
见她如此紧张,刘恭心里头得意极了。
夜渐渐深了,庞驸马府内,宾客也陆续散了去。
良辰美景,庞德没敢把自己喝得过醉,保留仪态,为免引起李静姝的反感。
然而,他兴冲冲来到新房,开门却发现李静姝早已将红盖头摘下,坐在桌边独自饮那合卺酒。
“殿下你……”见此情形,庞德瞠目结舌。
这,不合规矩啊!他的新婚妻子,为何要如此做?
“我有事与你商量。”李静姝却浑然不在意他的情绪,看了他一眼,便示意他坐下。
庞德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忐忑。他再不去想规矩不规矩的事儿了,小心翼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问:“何事啊?”
“我怀疑,刘驸马并非刘驸马,而是他那没用的庶长兄。”李令月直言告诉他。
庞德恍然大悟,“头前在宴席上刺杀六公主的,是你的人?不是为了刺杀六公主,而是为了试刘驸马的身手?”
李静姝点了一下头,又道:“真正的刘驸马,已在陇州遇刺身亡了。”
“六公主为了不做寡妇,为了与你抗衡,竟让他那没用的兄长冒用他的身份!若确有其事,天子定然饶不得她。”言及此,庞德不禁为李静姝感到高兴。“六公主此番,真是自寻死路啊。”
“若真如此,我定叫她永无翻身之日。”李静姝眼底直冒精光,万分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随即,她吩咐庞德道:“我要你即刻派人去陇州,找到刘恭的尸骨运送回京。”
“……即刻?”庞德笑容凝滞,随即有些羞意道:“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一刻,不如早些安歇,明日我再……”
李静姝抬眸看了他,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来。
庞德见了忙是起身,一边应承,“我这便去!”
走至门口,他却又折了回来,于桌边给彼此的酒杯斟满了酒,随即举杯,道:“这合卺酒,还望殿下与我共饮。共饮罢,你我的婚礼便算是圆满结束了。”
说罢他先干为敬。
李静姝瞧着他,倒也举杯,将里头的酒给喝净了。
庞德欣喜,这才向她施礼做辞,并道:“我去去便来!殿下若累了,也可早点安歇。”
然而,待他回来时,李静姝侧卧在床,当真睡着了……
届时刘驸马府,李令月看着刘恭睡下,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准备睡觉。
上了床,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一般胡思海想起来。辗转难眠,她终于起身下榻。
见外头起风了,她便往屋外走了去,来至池塘边的凉亭,看天边的星辰与月色。
时间已过去半月了,但不知刘瑾现在身在何处?还会否会回来?他又知不知道,因为他们刘家,她现在正遭遇些什么……
如是想着,她有些恼怨他,但更想他她怀念有他在自己身边时的日子。
“有刺客!”忽然有巡夜的侍卫大呼一声。
李令月听言陡然回转身去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