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来的底气?”李令月在他的伤处逐渐用力,一边威胁道:“把我惹急了,鱼死网破之事,真当我做不出来吗?”
刘瑾的伤口出血了。尽管他穿着青黑色的官服眼睛看不见,但李令月感到了自己指间的湿濡。她甚至嗅到了一点血腥味。
他额上分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可他偏生就如此倔强,不肯低头服输吗?
她不过是要他坐下。
“跟我作对,我会叫你和你二弟,这辈子都做不回自己。”终于,她收手了,冷哼了一声。
她走到门边,打开了屋门,一脸平静地吩咐浣喜,“去平阳侯府……”
然而,她才刚说了个开头,刘瑾便疾步走了过来,坚定道:“不必惊扰他们。”
事实告诉他,适才的小情绪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面对李令月,他唯有“服从”二字。
他深看她一眼,随即微微偏了头,低垂了眼睫认输道:“适才,是我做错了。”
李令月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什么也没说。她看一眼浣喜,吩咐一句“去请医官过来。”便迈步出门,没再理会刘瑾。
浣喜不明所以,只当是夫妻二人淘气,闹了别扭,应声便唤了人去请医官。
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宫里。
落霞殿内,三公主李静姝一直留在身边伺候的乳母鲁周氏最先听得了这件事,遂在给李静姝奉茶之时,兴致勃勃地说了几句。
“这不过三天就闹别扭了,身上还带着伤呢!可见先前传说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未必是真。”
本想着说出来,叫公主也高兴高兴,却不料李静姝一听这话便沉了脸,美眸一瞪,问:“嬷嬷与我说道这些做甚?”
鲁周氏一吓,忙退至一边,惶恐道:“奴该死!奴嘴碎!”
一旁侍奉的近身侍婢毓婷也忍不住瞥了鲁周氏一眼,随即上前,劝道:“殿下息怒。奴的阿娘该是以为此事能叫殿下高兴,这才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毓婷知道鲁周氏蠢,但她毕竟是她生母,她不得不时时护着她。像今日这样的事,她都不知历经过多少次了。好在每一次,只要她求情,三公主都不会真的计较。
“罢了。”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一开口,李静姝便敛去了脸上的厉色。“都下去吧!”
退出大殿,毓婷免不了怪怨鲁周氏一顿,“阿娘我与你说过多少遍?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莫要在公主跟前把不住嘴。哪天真把她惹恼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以为六公主跟她抢了平阳小侯,结果却过不好,三公主听了会高兴嘛。”鲁周氏绞着帕子,心中已是自责。
“你以为三公主还惦记那平阳小侯不成?既已是旁人的东西,三公主她是绝不稀得再要的。”见鲁周氏也知错了,毓婷也只得气闷地叹了口气。
“唉!”鲁周氏的叹气声更大,“真不知三公主何时能放我出宫去。”说着她牵了毓婷的手,愧疚道:“我不在宫里,就不会总给你闯祸,害你在公主跟前当差,心惊肉跳的。”
“阿娘……”毓婷在这世上就只有母亲一人了,蠢是蠢了些,但她最在意的,也莫过于她。
“幸得公主器重你,不然我都不知要死多少回的。”想及此,鲁周氏反倒有些得意,肉嘟嘟的脸上都笑出了一些细细的纹理来。“到底同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公主待你就跟亲姐妹一样。”
毓婷只是笑了笑,一张精巧的脸却在这笑容之下显出了几分戚然。
正因为公主视她若姐妹,她才要什么事都为她做啊。
一轮红日,渐沉西山,正是宫中侍卫交班的时候,她悄然来到了朱雀桥下,为三公主采那宫里唯一一株存在的石楠花。
尽管夜幕降临,但羽林卫副统领崔元平经过,还是一眼便瞧见了她。
心中窃自欢喜,他便让其他羽林卫先行。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他下桥,朝她走了过去。
“毓婷姑娘。”他轻唤了她一声。
毓婷一下惊跳,见是他,忙要逃跑。
“毓婷!”崔元平忙是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求道:“你别走!我已有半年没见到你了……我想你。”
毓婷挣了挣,没挣掉,很快便噙了泪,嗤声道:“半年,不是也足够你娶妻纳妾的吗?”
“毓婷……你知道我……”崔元平百口莫辩。
便是半年前毓婷不拒绝自己去向三公主要了她,他这辈子,也是不可能娶她为妻的。
半年前那个萧瑟之夜,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宫里见到她,今日见到了,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她想要的,他无论如何都给不了她。
如是想着,他不舍地放开了她,并退出一步,垂着眼睫道:“恕我失礼……”
他转过身,要走。
“元平……”毓婷却叫住了他,下一刻更是丢下手中的石楠花,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后背。“我……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崔元平不可置信地回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她,“毓婷你……”
“我……我不在意了!我什么都不在意了。”毓婷哭着,胡乱地摇头。
崔元平怜惜地捧着她的脸,“就连名分也不在意了吗?”
毓婷含泪望着他,突然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崔元平意外又欣喜,激烈地拥住了她,回应她。
烈火干柴,不知不觉竟是纠缠到了桥洞下一块方石旁,兴奋得不能自已……
一番巫云楚雨之后,崔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