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内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
“千里孤雪!”
南宫澈阴沉着脸色,手上的骨骼捏的咯咯作响,细长的丹凤眼中全是肃杀。
深秋已至,寒蝉已绝,可京都却是一夜之间,谣言漫天!
江渊便是倾城之事,他早已知晓,可慕遮天居然是千里孤雪!
难怪他能在三都城轻而易举就败了素来所向披靡的幽冥军。倾城是他一手调教而成,他自然知晓她的一切习性。民间有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慕遮天是否全心全力,恐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昔日在倾城口中得知千里孤雪对她极其严厉,非令不得踏出风雪谷半步。可后来倾城为了他叛出师门,千里孤雪却是放任离去。
当时他观察倾城的神色也只得了个千里孤雪失望之至,逐出师门的结论。常听倾城说起风雪谷不问世事,她的师父千里孤雪更是雪衣神圣,孤高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他潜移默化,不知觉也把千里孤雪归入了那些看破红尘,晨钟暮鼓的世外高人之列,可没曾想他的报复心和算计心竟如此强烈!
明知他生性敏感,偏偏让人散布些对他和倾城挑拨离间的话,给他种下心魔。
慕秋碧当年从西秦帝京一路逃婚到三都城外的南楚军营,他就怀疑背后是有人操纵,奈何媚香缠身,心魔深种,害他叛了倾城。
后和倾城重逢,倾城说慕秋碧在三都城牢狱中对她折磨毁容,他和慕秋碧狼狈为奸,誓死都不愿原谅他。
呵,慕秋碧一个女人,哪怕有西秦公主的头衔在身又如何能轻易接近得了摄政王亲囚的战犯,除非掌权者授意为之,将原本关押在三都城的倾城挂在百里外的临江城楼威胁他退兵亦是如此。这哪里是威胁,分明就是要斩断他和倾城之间的最后一丝情意。
世人都道他和西秦联姻迎娶慕秋碧为后,是他青梅竹马,求娶在先,谁又知乃是被迫和慕遮天停战的代价,乃至后面的风雪谷被毁都是加重倾城对他仇恨的筹码,让倾城对他恨之入骨,不死不休。
他道慕遮天为何对他算计至此,原来他是千里孤雪!
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倾城明知慕遮天是她仇人的情况下,还要无怨无悔地和他在一起。
是啊,若论情谊深厚,他不过一年的时间,哪里比得上他千里孤雪八年的师徒教导、抚养之恩。
倾城恨他多久,就对千里孤雪思之不忘了多久。
她对他越怨恨就对千里孤雪越亏欠。
不得不说千里孤雪真是厉害。
打一个巴掌,转眼却给人一颗甜枣,偏偏还让人感恩戴德。
弄得倾城满身伤痕,却还高高在上的说,看吧,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回到我身边,勿再背弃。
还真是婊子也当了,牌坊也立了,不要的一张好脸。
这样的千里孤雪若是身为女人,嫁入后宫,哪也是旷古绝今的宫斗第一人。
只可恨他和倾城之间风雨同舟的情意也就这样给断了。更可恶的是身为师父竟然对自己的徒儿起了那等无耻的心思!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千里孤雪就是这般做人师父的!
阴郁了良久,南宫澈朝跪在殿下的风凛沉声道:“倾城现在何处?”
风凛道:“回陛下,西秦云镜城。”
南宫澈揉了揉额头:“云镜城,那我南楚离那最近的军队,应该就是听州了吧?”
风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回陛下,听州战事正值紧要关头,眼看就要收复失地……”
“一座州城算的什么,朕又不是输不起。”
南宫澈阴冷打断风凛的话。听州是南楚的一道极其重要的要塞,若有所失,南楚便会受到重创。可是倾城,据细作来报她此次出征,带走可是西秦三十万的精锐,而且随之失地的不断收复,兵力也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少说也有四十万之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哗变起来,蚁多咬死象,含枫底下的那些幽冥军和晴天阁下的影卫队应付起来也是极其凶险。
听州虽然重要,可是比起倾城,到底微不足道。
风凛劝道:“陛下,听州对我南楚何其重要,绝不可失,雪主虽然情势危急却还有慕遮天去救,无碍的!”
“无碍!”南宫澈一掌将案几拍的粉碎,嗓音暴虐:“慕遮天他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你以为他能做什么?!明哲保身?还是放任倾城自生自灭?!”
他永远不会忘记夙城街头,一向冷硬坚强的倾城扑在地上绝望哭泣的样子。那是倾城第一次主动抱着他,她的身体那么形削骨立,颗颗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胸膛,烙印在他的心脏之上,好烫,好痛。
如果慕遮天真的有一丁点儿爱她的话当年西秦帝京就不会容许隐宗的人伤她,如果他真的心存半丝温情,就不会在夙城一骑绝尘,弃她而去,独留她跌落在尘埃里,脆弱绝望。
本就薄凉,何来生爱。
一块腐朽的浮木又如何能承载起生命的重量。
他已经袖手旁观失去过倾城一次,这次再不能重蹈覆辙。哪怕她已不再爱他,可恨也是一种牵挂。他还没有彻底无法挽回。
愤恨裹着杀气,怜惜又焦急,南宫澈的神情让风凛不由地暗自叹气。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铁血杀伐的帝王为何一遇到那个女人就变了模样?明知遥若天边月,却偏偏不死心。一个人的占有欲当真能强到这般地步?
“君子矜是在听州吧?”
“回陛下,是。”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