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姬庆文脸上的微笑持续了没有一分钟,便立即凝固起来。
只见那扇被徐鸿儒不费吹灰之力便砸坏的房门里,快步走入一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曾同自己有过仇怨的许道清。
原来是这许道清知道徐鸿儒的本事,也知道姬庆文在这座“群玉院”里并没有帮手,因此见徐鸿儒只对付姬庆文一个人,便也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在楼梯下头,同马湘兰谈收购群玉院的事情。
然而徐鸿儒上楼老半天,都没有回来,又从楼上传来巨大的火枪发射的声音,这就让许道清紧张起来,觉得还是应该上去看看再说。
于是许道清同马湘兰说了句“请便”,便施展出从徐鸿儒那边学来的上乘轻功,快步登上妓院顶楼,见只有一个房间的房门被拆了下来,料定那声枪响必然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因此许道清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柳如是的闺房门口,果然见到徐鸿儒正在同姬庆文对峙着,而那位武功超凡、仙风道骨的白莲教主徐鸿儒,肩膀上竟已受了颇重的伤。
这许道清当初在义乌城下被陈文昭拒绝之后,便到南京城里想过来寻个出身,正巧此时徐鸿儒化整为零运了一座魏忠贤的塑像来到南京,正在招兵买马,便投在了徐鸿儒门下。
要说这许道清也算是个人才,为人胆大心细,筋骨结实硬朗,走南闯北见识不俗,又颇通一些文墨,因此便被徐鸿儒收在门下,教他一些白莲教手口相传的武功。
因此来说,徐鸿儒已成了许道清不折不扣的师傅。
所以许道清见徐鸿儒受了伤,心里也是颇为紧张,赶忙问道:“教主,你这伤,是姬庆文这小贼打的么?重不重?要不要紧?”语气之中颇有几分焦急和关切。
徐鸿儒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位姬大人打的。这不过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你别让姬大人跑了!”
许道清点头道:“教主请放心,只要我在这里,姬大人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说着,许道清从怀中取出一贴金疮药递给徐鸿儒,两只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姬庆文,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便要出手将他拿下。
徐鸿儒接过金疮药立即敷在自己的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他原本被制住筋脉的左臂,终于慢慢恢复了活动的能力。
姬庆文见到这一幕,却在暗暗叫苦。
原来是他手里只有一支火枪,而这支火枪技术再先进、做工再精细,也没法脱离十七世纪的科技发展水平,依旧只是一支一次只能击发一颗子弹的燧发枪。
而这一颗子弹,打得再准也只能命中一个目标——要么是徐鸿儒,要么是许道清——射出这颗子弹之后,再行装填至少也要半分钟左右,而这点时间之内,即便是受了伤的徐鸿儒,也足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
“不如先打死徐鸿儒,再同许道清拼上一拼?”姬庆文心中暗想。
徐鸿儒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立即认清了现在的形势,猜中了姬庆文的心理,脸上勉强挤出微笑道:“姬大人,你手里这支枪,总射不出两颗子弹吧?不知你想打的是老朽我呢?还是许道清呢?哼,道清,你不如露上一手,也好给姬大人品鉴品鉴。”
“好!”许道清shì wēi似的答应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半两来重的银元宝,护在两只手掌之中,一咬牙、一使劲,两只宽厚的手掌便用力对搓起来。
搓了有十来下,许道清摊开双手,却见那只好端端的银元宝,竟被搓成了一个丸子,滴溜溜、沉甸甸在许道清发红的手掌里打转。
好一手硬气功!
姬庆文见了许道清这一手功夫,也禁不住暗自叫好——若是放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许道清能够这样的本领,又何须投靠在白莲教反贼,做zào fǎn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只要随随便便上个选秀节目,立即就能扬名立万,成为家喻户晓的选秀明星;再加上许道清面容英伟、身材魁梧,搞不好被哪位大导演看中,拍上几部电影电视剧,进而就一跃进入影视圈,从此开始开挂一般的人生……
姬庆文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却听徐鸿儒说道:“姬大人,道清跟着我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从老朽这里学到的这点粗浅功夫,不知还能入得姬大人法眼么?”
他停了停,见姬庆文脸上露出明显的慌张表情,便继续说道:“既然大人已然知道了我师徒二人的厉害,那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好了,不要做困兽之斗,闹将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姬庆文听了这话,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拖延时间的办法,却听耳边传来柔声细语:“夫君,英雄不吃眼前亏,你不如就先跟着他们走吧?”
姬庆文听了一愣,知道是柳如是在同自己说话,便略略偏过头去,同样低语道:“这两个都是白莲教的反贼,不但要我的钱,弄不好还要我的命。我可不是傻子,不能跟他们走。”
柳如是两道眉毛拧成一团,说道:“我知道。夫君,你不用害怕,那许道清能听见枪响过来帮忙,夫君在窗外那些乡勇团练就听不见枪声么?就不会过来帮忙么?”
姬庆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柳如是并不纯是娇滴滴一个女子,在这般危急的情形之下,她已能想到就在“群玉院”自己的闺房窗外楼下的夫子庙里,正驻扎这夫君姬庆文麾下的两百精锐亲兵。
而这些亲兵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