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的黄晕从电灯泡上扩散了出来,徐明宇穿着单薄的衬衣坐在书桌前已经整整一个多小时了,一动没有动。
拿着圆珠笔的手不断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周新春给她泡了一大杯的茉莉花茶叶,粗粗的叶梗起起伏伏。
倒是将将小屋子里衬得有了几分暖意。
啪嗒,屋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咔哒、徐明宇将笔放下,揉了揉脖子。
周新春摸索着想要找根蜡烛出来,就被徐明宇喊住了,“别动!”
周新春扶着一旁的桌子不敢乱动,黑暗中就见徐明宇的身影忽然站起来,从门口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装老白干酒水的空瓶子,瓶子上插着半截蜡烛,他用打火机将它点着了。
屋里有了这一点点的光晕好了许多。
徐明宇将周新春扶到床边儿处,“光线不好,你先别乱动。我去看看娘。”
徐马氏最近一直住在四儿子家里,虽然老四说都安排好了,她还是有些挂着家里的老头子。
尤其在县城没有那么多窜门的邻居,徐马氏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正好可以打些葛板,纳鞋底子或者给小孩子做几套柔软的沙土包裹。
停电的时候,她正凑着光缝布包呢。
怕费电费,她早就将自己屋里的电灯关了,倒是透过门口的帘子借着周新春和徐明宇房里的光线。
这突然一停电,老太太的眼睛一晃短暂的失明,什么也看不清了。
徐明宇这掀开门帘进入她的屋子的时候,就见她半个身子凑到了门口处,险些将她给撞着了。
“娘,你这干嘛呢?怎么还没睡。”
“我还不困,将几个包裹缝一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别坏了眼。”徐明宇将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一只手握了握她干裂的手,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母子俩闲唠了几句,徐马氏就嘱咐他快点回去看着周新春。
毕竟周新春现在说生就生了,这又是头胎,可要注意些。
“这电灯也真是的,总是停!”
“往后应该会好些吧,以前还没这玩意呢。现在连村里都装上了。”
“但愿吧!”徐马氏说道,“你们现在可是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
徐明宇给徐马氏的床头放置了一根蜡烛和一个盒火柴,“您晚上起来的时候记得点蜡烛,外面院子里东西多。”
“知道了!”
徐明宇回去又伺候周新春睡下,以往的时候周新春自己就能办了,只是最近月份越来越大,反倒是不方便了。
周新春有心问徐明宇分家的事情,但是这忽然停电,徐马氏又在西间儿里,她一时又不好问什么,只能暂且咽下。
“你还不睡吗?”周新春躺在被窝里,看了又坐在了书桌前的徐明宇一眼。
徐明宇摇摇头,“我还有个策划稿要交,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厂子里的?”
“嗯!”徐明宇应了一声,周新春往杯子里缩了缩,见他肯为纺织厂的事情上心,猜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见去了,心里稍安,琢磨着等个好点儿的时机再问他吧。
迷迷糊糊的她就睡过去了,这一醒来就到了第二日的早上了。
视线往旁边一扫,旁边的被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平整的不像是有人睡过。
在往写字台那边一看,徐明宇穿得整整齐齐地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杆笔。
周新春穿了衣服下床,伸手推了推他,“明宇?”
徐明宇皱了皱眉,睁开朦胧的眼睛,就听周新春说,“你先在床上睡一会儿吧,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
徐明宇这才清醒了过来,急忙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稿子,这是一副已经写好了的草稿。
那边儿徐马氏也起来了。
徐明宇走到洗脸架子前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还没抄完呢。”
周新春看了看他,“我帮你抄吧!”
徐明宇是真得有些困,就见周新春出去和徐马氏说了几句话回来。
稿子已经修改好了,只要重新誊抄一遍就可以了。
周新春的字体还算是秀丽,工工整整的抄写了一遍,心中也有些佩服徐明宇的全局观。她敢打赌,这份策划交上去,肯定会引起重视的。
周新春是打心眼儿里为徐明宇高兴。
早上的时间紧张,周新春也不好再多问徐明宇其他的。
吃过了早饭,夫妻俩就一起上班去了。
家里只有徐马氏一个人看着,后院儿的曹大姐是全职太太,丈夫在大城市里打工,一年到头的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小闺女在这儿,平日里大家都忙,也没人和她说话。
好不容易有个周新春,还要经常上班。
这会儿她带着孩子到胡同里,发现周新春家的门没有关紧,便带着孩子走了进来,“新春?今儿个没上班去?”
徐马氏正在院子里捯饬一些针线活,见有人从门底下进来,忙站起身,“你是?”
曹大姐见是一个老太太,愣了下,“您是周新春她娘?”
“啊,是!”徐马氏看了看对方抱着的小肉团团,“看孩子呢?”
“嗯。”曹大姐就抱着孩子进来坐在了徐马氏的前边儿,“她不爱在屋里呆着,我带她到处转转,不打扰你吧。”
“小孩子就这样子,你等着我这儿还有晾得红薯干,我这就去给她拿。”
“这怎么好麻烦。”曹大姐一边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