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近在咫尺,这些人眼中的贪婪和渴求,转变成震惊,最终演化为惶恐和畏惧。方才还摩拳擦掌,欲除陈闯而后快,现在却冷汗直流,抖如筛糠。气势汹汹、冠冕堂皇的暴徒,变得如此卑微,令陈闯想起一句话。
死神是最公平的。
纵然王侯将相,即使英雄寇,面对死亡,也与常人无异。对死亡的敬畏,是人的本性,已经写在了人类的基因中,无法抹去。
陈闯冷笑着,慢慢向前走去。
唇角微扬,眼中的杀意还未退散,试问谁敢拦我?
咣当。
一个人手中的砍刀落地。
这个人,正是先前哭穷的瘾君子。他确实穷,但穷有穷的道理。当年他也小有家业,但后来混迹夜场,夜夜风月,染上了吸毒的恶习,不出三年败疽业。两个双胞胎女儿正值大好年华,出落得水水大方,硬被他拉出去当了陪酒秀,后来更被他怂恿,做起了卖肉的勾当。他的小儿子,一个不到八岁的可爱男孩儿,被他打断腿,送出去讨饭。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实际上都是他赚钱的奴隶。他每搜刮到几百块钱,就买上一点白/粉,钻进街口的小发廊,和一个名叫雅思的女人鬼混。平时就缩在垃圾堆旁边的角落里,和其他瘾君子交流经验,哈欠连天。
陈闯脚步一顿,蔑哼一声,吐出两个字:“垃圾。”
瘾君子吓得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此举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扔下武器,双膝跪倒,头颅低垂,颤抖不已。
陈闯剪手在后,冷声说道:“所有瘾君子和职业乞丐,都给我滚出这里。从今天开始,这里只欢迎用自己双手吃饭的人。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日黎明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垃圾。”
陈闯的话,是魔神的圣旨,没有人敢质疑或者反驳。
冷冷的目光扫过,心中,没有一点怜悯。
陈闯清楚,这些人虽然跪倒,但绝非心悦诚服。他们对自己,不是尊敬,而是怕。这种怕,源于那一记迅猛的虎炮拳,源于遍地血肉,更源于人类对死亡的敬畏。如果自己不够强,此时此刻,定然已经死在了他们的砍刀和棍棒之下。自己这一条命,也会成为他们发财的工具。
带着对这些人深深的蔑视,陈闯迈步向贫民窟外走去。
脚下,所有人五体投地,诚惶诚恐,不敢抬头。
昔日喧嚣的贫民窟变得无比安静,只有微风徐徐吹过,拂动垃圾堆里的旧报纸和废塑料,簌簌细响。人们战栗着,久久不敢抬头,过了足有十分钟,终于有一个人壮着胆子,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不见陈闯的踪迹,长呼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绵软下去,堆满垃圾的狭小空间里,充斥着沉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而这个时候,陈闯已经坐到了麻辣烫馆里。
叫了一份麻辣烫,漫不经心的吃着。饭馆的老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依靠在厨房门口,注视着他,苍老的眼中,有一丝异样。
顶着一颗价值五千万的脑袋,受到这样的关注,再正常不过,陈闯并不在意。
混着米饭吃下一碗麻辣烫,陈闯意犹未尽,道:“再来一份。”
老人回到后厨,忙碌了一阵,将做好的麻辣烫端到陈闯的面前,几次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孩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恩。”陈闯将筷子平放在碗上,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快离开蓉城?”老人的声音有些焦虑。
“没事。”陈闯笑了笑,“多谢关心。”
顿了顿,陈闯道:“既然知道我这颗人头很值钱,为什么不打电话通风报信,或者,干脆在我的麻辣烫里加一点东西?”
老人眉头皱紧,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个老兵,我的儿子也是个兵,当兵的,心中有一杆秤,不敢贪钱忘义。更何况,你八岁开始就在我的店里吃麻辣烫,这一晃都十年了。我看着你长大,怎么忍心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陈闯的心中,涌出久违的感动。
老人说得不假,从八岁开始,陈闯就在这家店里吃麻辣烫,平均一周一次。那时,一满碗麻辣烫只卖一块钱,价格实惠量又足,是陈闯唯一能消费得起的美食。那时候,老人退伍二十年,处于壮年的末端,一晃十年过去,历尽沧桑,两鬓霜白,皱纹爬满额头,声音也苍老了许多,唯一没变的,是依旧硬朗的脊梁。
那,是中国军人的脊梁。
陈闯会心的笑了笑,由衷说道:“谢谢。”
老人也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返回了后厨。
几分钟后,第二碗麻辣烫见底,陈闯身心舒爽,伸了伸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向贫民窟的方向疾驰而去。
陈闯唇角一扬,冷哼一声,道:“这些垃圾竟然报警了,真是找死。”说完,放下一叠钱,起身向外走去。
老人从后厨跑出,一眼望见桌上鲜红的百元钞,厚厚的估计有几十张,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
十分钟后,贫民窟。
年轻的民警看着满地碎肉,眉头纠结在一起,环视战战兢兢的一群人,喝道:“谁报的警。”
“我……”说话的是和死者**的女人,标准的土肥圆。她并不是死者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只是凑张床,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男人死了,她并不伤心,只是惋惜,惋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