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愕然,有些个拍手笑道:“这老头儿运气好,出来一个病猫。”
李小虎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展眉道:“杀掉这只虎,不在话下。”
布依盯着那“病猫”看了片刻,摇了摇头,对李小虎的观点不以为然,她本想与李小虎交流几句,张了张嘴,却又无甚交谈兴致。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老前辈切莫掉以轻心,这虎怕是凶猛异常!”
这话分明是在提醒老者。循声望去,说话者正是为老者出钱购买弓箭的年轻人。他生怕老者掉以轻心,继续道:“适才两虎出场,余等栅门内的虎,咆哮叫嚣,虽说有为己类加油助威之意,却也有眼见猎物被吞噬的不甘妒嫉。然见此虎出场,余等虎却齐齐噤声,此虎匍匐在地,余等虎皆一齐俯地。这些虎,俨然以其虎唯首是瞻。”
李小虎一听,忙去瞧其余虎,果见这些个虎如同臣子见了皇帝一般,恭敬异常,再细观场中“病猫”,这只虎看似困怠,实则假寐,眼帘半眯,精光乍现,分明是在暗中打量着“猎物”。
霎那间,李小虎对身后那年轻人肃然起敬,惭愧道:“我虽然也长着两只眼,观察力却不如兄台敏锐。”他挪了挪身子,邀请那年轻人过来同坐。
那年轻人看了看布依,似有踌躇,布依微微一笑:“李公子慕阁下为人,想邀阁下同坐,阁下如何不赏个脸?难道阁下拘于形迹,不屑与女子同坐?”
年轻人反讥道:“既然姑娘不介意与陌生男子同坐一席,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与李小虎拱了拱手,便在其身侧落坐下来。
其实不消年轻人提醒,对于一个在百道目光下,拿命与虎搏杀的人,是如何不敢掉以轻心的。何况这是一个已过了大半辈子,饱经岁月沧桑,又曾在深山老林里猎杀过的老猎人?
这只“病猫”甫出,老者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势,这是一种不流于表相,深藏于骨的王者气概。他从箭壶中夹出两枝箭,抵在箭弦上,右臂后移,缓缓将弓弦拉满,泛着冷芒的箭尖紧紧瞄着“病猫”咽喉。
“病猫”犹自不觉,仍旧假寐。时间一分一刻地流逝,老者如泥塑般一动不动,额头鼻尖却已渗出细汗。
众人等得不耐烦,微词渐起,有些催促老者尽快发箭,有些则对这只“病猫”不满,似乎想要激起“病猫”野性一般,拣起手中石子投去,“病猫”若无其事地抬了抬爪子,如同赶掉讨厌的苍蝇一般,劲道甚疾的石子便被打掉一边。
雷总管朝驯兽师使了个眼色,驯兽师挥了挥手中的银鞭,“病猫”不过扭头冲着驯兽师低低一叫,后者便吓得倒退两步,惹得众人一片嘻笑。
好在“病猫”已是动了起来,甩了甩身子,灰尘弥漫中,又是一声低低的咆哮。它却是不着急进攻,慢慢踱步,好像是武林高手出招前,总想着将对手观察彻底一番。
忽地,“病猫”一跃而起,老者手指一松,疾矢飞射,孰料“病猫”却是佯装攻击,腾跃到半空的身子骤然落了下来,利箭“夺”地一声插进墙壁,入土三分,箭翎翁翁作响。
“好个狡猾的病猫!”众人一阵喝采,采声未歇,“病猫”却忽地跃起,气势与适才疾矢无量,老者适才只放出一箭,此时弦上另一箭顺势发出,“病猫”身子微微一侧,利箭贴身而过,待老者伸手拿箭的空隙,“病猫”已然扑向,仓皇躲避间,肩部已被抓下一块皮,血肉模糊。
直至此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这“病猫”哪是一只真正的“病猫”,纵跳抓噬,极是敏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能击中猎物。不过片刻,老者肩部、腿部、背部、腿部,均已被虎爪抓伤,或深或浅,鲜血霎时染红了布衫。
李小虎与身旁的年轻人揪心不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双拳紧握,恨不得要亲自跳下场与老者一同作战。
有个汉子一把摘掉黑纱斗笠,叫道:“师父!”许是老者江湖卖艺收的徒弟,背着一弯短弓,蓦地抽出,瞧那架式便要跳下去搭救老者,巡视着的□□手立即将箭对准他,雷总管大声提醒道:“但凡有干涉斗兽场的,万箭穿心!”
那汉子咬了咬牙,一拳打在石座上,神情大是痛心。
只闻一片惊呼,老者已被猛虎逼向墙角,退无可退。猛虎血盆大口便要吞人而噬,那老者身子却是一缩,抱着头如球般滚到了老虎身后,右掌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腾起,竟反扑向老虎,四肢狠狠抱着老虎。
老虎被拑住身躯,左甩右晃,竟不能将老者甩下身来,如此反复,大为恼怒,一声虎啸震耳,老者耳际竟流出一道黑血,显是被虎啸震破了的耳膜,饶是如此,扔是抱着老虎死不放手,紧紧钳住虎颈,手臂愈收愈紧,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虎嘴角开始溢出白沫,没过得片刻,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不断抽搐,竟只是剩下往外出的气了。
老者哐地一下虚脱在地,显是用了全部的气力,浑身上下也已湿透。
看台一片寂静,不知谁先起头叫了声好,紧接着,掌声如雷鸣般涌动。虽说没有看到虎噬人的血腥场面,但老者从濒死绝境却又反败为胜,如此精彩的搏技,却也教人大为振奋。
老者显然拼尽了全力,在地上仰躺大片刻,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深吸口气,攒足气力一跃而起,踉跄两下重新站定,对着四下团团抱了一揖。
布依远观其伤势,暗自担忧。不过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