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杜宝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是她第一次动心,以为陆洋将会是她后半生的伴侣,曾经有多么欣喜,现在就有多么伤心。
唉,但缘分这东西真不能强求,求也求不来。
当鸡鸣第一声时,杜宝琴抵挡不住困意来袭,陷入了香甜的梦乡里。
杜家大哥特地跟家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别去喊杜宝琴起床上学,他亲自到京大给杜宝琴请假,顺便见见那个天天被妹妹挂在嘴上的人——盛夏。
盛夏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着她,那股视线若有似无,她坐在第一排不好回头去看,只当是刘易阳又在背后瞪她。
说来也是可笑,刘易阳是个不折手段的小人,他将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
杜家大哥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暗中观察着盛夏和刘易阳。
他发现刘易阳对盛夏抱有敌意,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这就有意思了。
根据他对盛夏有限的了解,这女同志是个很低调的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是个特别有才华的人。
她在六零年代考上了大学,后来休学去当文艺兵,因腿伤而转行去当编剧。她所写的剧本有几部是大火的,为众人熟知。
很多人会记得那些在台上表演的演员们,却很少人会注意到编剧和其他的幕后工作者,再加上盛夏一贯低调不张扬,知道她有这本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像她这么有能力的人,没必要再回到大学的校园里学习,回到校园里应该也就是为了镀金。
在没见到盛夏之前,杜家大哥心里是这么猜测的,他习惯了从各种功利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当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默默观察着盛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盛夏从上课的第一分钟到最后一分钟,她始终保持着认真听课做笔记的良好习惯,这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实的。
杜家大哥对盛夏的好奇更甚,他暗暗决定了找个机会单独跟盛夏聊聊,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
难得他的妹妹交上了个从各方面衡量都非常出色的朋友,他这个当大哥的,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再给妹妹带来伤害了。
杜家大哥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班上的其他同学对这种不熟悉面孔来学校旁听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些旁听的学生们都很自觉,从来不会在教室里喧哗,影响到其他人。
讲台上的老师们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其他人来旁听。
除了那个混乱的年代,有文化有学识的人是很受人尊重的,愿意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前来学校旁听的人这种求学的精神是很可贵的。
京大的好些老师都曾有过不太好的遭遇,他们比任何人更清楚知识的力量,哪怕他们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走出黑暗,赢回光明。
等到杜家大哥走了,那股奇怪的视线就没了。
盛夏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刘易阳的身影,越发肯定是刘易阳盯得她。
想到这里,盛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挺冤枉的,什么坏事儿没干,刘易阳就给她判了刑。
她揉了揉太阳穴,放松放松心情,很快将这些烦扰给抛开,再度沉迷到课业中去。
比起那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同学们,盛夏在课业上要轻松一些,她比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多了十多年的生活经验,看过的书走过的路都比他们多了不少。
老师们设定的教学计划是面向大多数人,而盛夏并不在这一列,她只需要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做好作业,就能轻轻松松地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
她习惯在学校时将每天的作业都写好,不会再带回家里。毕竟她有家庭和孩子,还有事业,她得空出更多的时间来做学习以外的事情。
中午放学,杜家的小洋车出现在京大校门口,杜宝琴穿着一袭漂亮的洋裙站在小洋车跟前,香车美人,引人注目。
“夏夏!”
盛夏正想着回家的路上给家里的小皮猴们带些零嘴,忽地听到了杜宝琴的声音,她往四周看。
“宝琴,你今早怎么没来上课?”
杜宝琴羞赧地红了脸:“我,我睡过头了。”
她不好意思跟盛夏说她跟陆洋的事情,倒不是跟她生分,而是觉得丢人。
陆洋移情别恋了,她却还为他伤心掉眼泪,这丢人的事不能让夏夏知道。
盛夏的视线在她的黑眼圈上划过,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杜宝琴生怕她追问,赶忙岔开话题:“夏夏,我可以去你家里做客吗?”
“可以啊。”盛夏看了眼那辆小洋车,嘴角勾了勾。
杜宝琴瞬间大喜过望:“太好啦!夏夏,我昨天烤了好多饼干,全都在车里放着呢。上车吧。”
盛夏没推辞,跟着杜宝琴上了车。
刘易阳满头大汗地从学校食堂里冲出来,他听人说杜宝琴在校门口等人,什么都不顾就跑出来了。
他知晓消息的时间太迟了,等他冲到校门口,正好看到盛夏跟着杜宝琴上了那辆让他流口水的小洋车,看着小洋车消失在视野里。
“贱人!贱人!”
小洋车里,盛夏突然打了个很响的喷嚏,吓了杜宝琴一跳,惊吓过后她欢快地笑起来。
盛夏看她笑得那么欢,那点子尴尬就没了。
丢点脸不要紧,能博得美人一笑,值了值了。
杜宝琴不只是带着饼干,还带了个十二寸的蛋糕,全都是她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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