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盛爱国睡之前默念他白天学的文章,不自觉念出声,背着背着他忽然卡壳了。
贺建军看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悄悄地提醒了句。
盛爱国正想着爬起来翻书,忽然听到提示,倒也没多想顺着背了下去,没过多久又卡壳了。
贺建军又提醒了句,盛爱国再次顺利地背下去,等他背诵完整篇文章,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贺建军看。
盛爱国的视线太过于灼热,看得贺建军心里毛毛的,颤声问他:“,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盛爱国好奇地问他:“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你告诉我是不是偷偷去学校听过课?以前背过这篇课文?”
据他所知,贺建军六岁多点就被贺老太逼着去干活了,不像是有机会进学校上学的人啊。
贺建军这小子对这篇课文很熟悉,不然贺建军做不到每次及时地提醒他。
贺建军的脑瓜子灵,知道盛爱国的心情,没有说实话而是很淡定地撒谎:“我之前去学校旁边放牛。”
盛爱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鼓励地拍拍贺建军的肩膀,“嗨呀,你小子可以啊。边放牛边学习,真是个好法子。”
他寻思着明天下午放学后,跟妹妹去地里干活时,边背书边干活。
这样一来,他们不但能帮爸爸分担劳动,还能背书,一举两得。
贺建军看他的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不再揪着先前那问题不放,悄悄地吐出口气。
幸亏他没说实话,不的性子,虽不至于嫉恨他,但是应该也会打击到他学习的积极性。
贺建军看得出来,他的小太阳有多努力地鼓励盛爱国学习,那么耐心地教,还得掏空脑子想夸奖鼓励的词,那样小心翼翼,就怕伤了盛爱国的学习热情。
贺建军羡慕地看向缩在被窝里,再次背诵课文的盛爱国,他也想让小太阳教他念书。
盛爱国那样认真地学了一个下午,晚上背诵课文时还是磕磕巴巴的。
贺建军边干活边旁听,背得比他还熟,他的脑子比盛爱国的好用多了。
要是一直能旁听小太阳的教学,他肯定能学会更多。
可惜,再过几天,他就该走了。
再不走,他奶就该找上门闹事了,他不想让好心收留他,给了他从未有过温暖的盛家人添麻烦。
盛爱国又在老地方卡壳了,他让贺建军提醒他:“我卡了,这后面到哪句?”
贺建军收回思绪提醒了盛爱国,端着洗脚水出去倒。
“夏夏,你在这看什么?”他倒水时看到盛夏蹲在盛利养的木耳看,好奇地走过去。
盛夏很开心地跟他分享好事,还说起了要吃凉拌木耳:“建军哥,你看木耳长大了,再过阵子就能采了吃。到时候我们去摘几个小米椒,回来做凉拌木耳。”
贺建军看她笑得开心,从善如流地点头,心里却止不住难过地想着,到时我就不在这里了,不能和你一起吃凉拌木耳了。
第二天等盛夏兄妹俩出门,贺建军再次提出要回卫东村,他不能再留在盛家,不然他担心自己会越来越贪婪,不愿意再走了。
盛利劝了他几次,贺建军都坚持要走,看他这么坚决,盛利只得让他走:“我送你回去。”
贺建军很感动,但他拒绝了盛利的好意:“不用了盛大叔,我可以自己回去。”
盛利摸摸他的头,他知道这小少年的心思,不愿意让他送是怕贺老太借此找茬吧?
这孩子年纪小小,倒是懂得不少。
盛利一遍遍地嘱咐他:“记住大叔的话,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回来找大叔。”
贺建军眼眶含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盛家。
盛利和李香香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夫妻俩心头沉甸甸的。
李香香低声说了句:“这孩子回去怕是讨不了好。”
以贺老太的狠毒,贺建军回去只怕要被她压榨得更狠。
她活了三十年,从未见过比贺老太还心狠的,怎么就能狠下心那么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
盛利知她的担心,叹息着说道:“这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在我们家会给我们惹来麻烦,这才坚持要走。”
李香香下定决心说道:“咱们,利哥,咱们把他叫回来吧?贺老太真找上门,咱也不怕她。”
她这些天躺在床上,白天丈夫和孩子都有事要忙,全靠贺建军照顾她,隔一阵就来问她要不要吃喝,帮忙。
那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得了他们的帮助就想着帮忙。
她病倒了,贺建军知道他们家困难,偷偷减少了食量,就怕给他们增添麻烦。
盛利何尝不想留贺建军在家里,不奢求能将他养大,好歹让他养好腿再走。
“不是我不想留着他,而是不能。贺老太是他亲奶奶,咱们没办法。”
李香香无话可说,只是难免心疼贺建军。
盛夏兄妹俩放学回家,一进院子没瞧见贺建军,喊了他好几声也没见应声。
李香香等他们找到她,才说了贺建军回卫东村的事情。
盛夏一听急了,“妈,你怎么不拦着他呀?贺老太当初能把他打得那么狠,他这么回去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李香香没吱声。
盛爱国拽了拽妹妹的衣服:“妹妹,你别把气往妈身上撒。”
盛夏一哽,她低头看向李香香,不意外地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心一下软了。
小姑娘悔恨交加地跟李香香道歉:“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