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挽凝一脸阴郁的抱着昏迷的谷清璇,带着一股子气挥袖离去,不欢而散。
绯瑶懒洋洋的坐在琴沐风腿上,气死人不偿命的挥手说再见,一派悠闲,直至,谷挽凝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收敛起脸上欠揍的表情,缓缓起身。
感觉到手中的温暖稍稍远离,琴沐风下意识一紧,将纤细的腰紧紧圈在手腕中,害的绯瑶脚下一个不稳,重重落下。
“哎呦——”
“嗯哼——”男女混合的声音同时响彻。
绯瑶抬眼,无奈的看着琴沐风,摊手商量道:“沐枫,这里没有外人了。”潜台词:你可不可以让我起来了?我们关系不熟。
琴沐风揉着大腿,看着绯瑶就是沉默不语,让绯瑶无语至极,干脆自力更生,却怎么扯也扯不下腰间的那只手,像是铁做的一样,手没扯下来倒是先累的自己够呛。
喘息半响,绯瑶看着放在腰间上那稳稳的大手,不由觉得沮丧,泄气道:“好吧好吧,我认输。”说着弱弱举手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听着呢。”
琴沐风:“……我出生那会,琴家招了暗算……”
“卡——”面无表情的伸手喊停,抬眼正好与垂眼的琴沐风对视,她木着一张脸,认真道:“我对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或是别别人的伤疤看的行为不怎么感兴趣,你不用勉强。”
“我想跟公主坦白,同时也能多了解一些九黎的事,难道不好吗?”以前天天追查他往事的公主去哪儿?如今他愿意开口说了。她反而不愿意听了。琴沐风心里有些暖,也有些堵,眼眸深幽的宛若黑洞,里面的情绪阴暗的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能悄然无息的让人沉沦而不自知。
绯瑶觉得不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琴沐风却见她没再出声反驳,便自顾自就接着说道:“母亲耗尽全力生下我。却因为中了毒,生下来的我成了残废,再也无法习得九黎一族的任何能力,九黎自古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我习不了九黎的武学机关,父亲和母亲极度失望之下也对我不闻不问,虽然挂着嫡长子的名头,待遇却不如琴府的一个佣人。当然,那些年我也一直竭尽所能。几乎日夜不休的习武。却效果甚微。还不如一个家里的佣人。”视线瞥来,绯瑶欲言又止,琴沐风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又是一句话概括掉了。“之后待母亲生了弟妹,我的存在就越发虚无了。”淡淡的话语平板而没有生气。淡泊有自然,简简单单的一笔概括了他在九黎的十多年,神色淡漠,眼神悠远而宁静。
绯瑶看着,脑海不由自主的骤然勾画出一个小小的男孩,自幼被下人欺凌,孤独长大的画面。即使之后,更是孤独的一个人站在远处观望那称之为家人的人坐在一起——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子慈祥又威严的眼神,那称之为母亲的女子柔和又温暖的笑颜,一直追随着两个小不点,眼底全是满足……
就像之前那个她,远远地望着不敢靠近。
因为自己已经多年活在阴暗里,属于阴暗,走不到,靠不近那样充满阳光的世界里。
绯瑶神思有些恍惚的看着琴沐风,见他喉结滚动,红唇轻启,声音淡泊的接着说道:“我十三岁那年,谷家、黎家二人携子女拜访。几个孩童偶然间进了我的小院,那谷家和黎家小姐一见我就愣住了。随即指着我说是看上我了,要我成为她们的夫侍,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最后惹出一场风波来。”
“之后,几家人不欢而散,父亲和母亲都以为是我惹的祸,越发不待见我,弟弟妹妹也这才知道我的存在,听了一些流言,因此也对我轻蔑的紧,每次来见我都是一番炫耀讥讽。这之后又是一年,小妹突然携着黎家当日的一名三十多若的女子擅闯进来,说她乃是黎家当世天才,黎家下一任家族非她莫属。而她对我却是一见倾心,已对父母下了聘,要娶我为侧夫……”说到这,琴沐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满眼的讽刺和不屑。堂堂琴家嫡长子下嫁,竟然是要嫁给一个快要过半百的女子,还是侧夫!
绯瑶垂眼隐下那么怒意,心头冷笑:卖子求荣吗?唯有天下间最无耻的父母才会这么做!
因为琴沐风没有了天赋,因为没有强大的能力,因为这里是以强者为尊的九黎,所以,即使他身为嫡长子也被脱不了命运。或者说,就因为是嫡长子——必须被人轻视、忽略、欺凌;必须一人孤独寂寞的成长,身边连一个称之为友人的人也没有;必须成为强者手中的玩物;必须被家人忽略、践踏,甚至为了家族,葬送自己的一切?!
尼玛的全是狗屁!全是垃圾!全是歪理!
淡淡的薄凉话语在耳旁低低讲述:“我不愿意,所以趁着他们以为我是废物,不用防备的当口逃了出来。我弟弟自动请命把我带回,见了我,说了一大推自命不凡的话,把我打伤,准备强制带回。我再次设计逃离,躲进一个洞窟里养伤,却有了奇遇。学会了一些音功的皮毛后再出来才知道弟弟中了谷家的计谋以全军覆没,早已尸骨无存。父亲以为是我联合他人陷害自家人,当然怒不可遏,对外宣称我心性恶毒之极,残害至亲,残暴不仁,无情无义……与我恩断义绝,逐出家门,划去族谱,又道杀子不仇不共戴天,必将亲自将我击毙……”
久远的画面突然闪过,心头的伤因着琴沐风的话转瞬化为澎湃汹涌的怒意,绯瑶死死地握紧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