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震威的电话顽固地响个不停,如果是在盘中还有借口不接,可现在是午休时间,更何况,来电的是万邦证券的董事长——刑天平。
“董事长,您好。”任震威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任总啊,你好!午饭吃过了吗?”刑天平语气还算客气。
“还没呢,董事长,您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朋友托我问问,我们公司重仓的几个股票,今天怎么全都跌停了?”
“这几个票我们确实在出货,今天可能抛得有点多,就跌停了。”
“老弟啊,我比你虚长几岁,暂且托大,以兄长自居,你不介意吧?”刑天平根本没准备等待任震威回答,便自顾自继续道,“我们作为公司的高层,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不能只顾着金钱利益,是不是?比如今天的事情,外面就有人谣传公司出大事了,搞得我这个董事影响公司形象,往大了说,有损国家金融安全和稳定啊!”
“董事长,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几只小市值的股票,哪里谈得上金融稳定啊?”
“老弟啊!你的性格我了解,能力确实很强,可是你想想,还有各方面的合作关系和朋友,鉴于对我们的信任,当然主要是对你的信任,投资了我们的重仓股,你这么招呼也不打,突然杀个措手不及,以后还怎么合作呀?”
“他们私下买进的时候也没有跟我打过招呼呀!”任震威也语气生硬起来,“董事长,那您的意见是?”
“老弟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上面有些领导买了我们的股票,咱们没必要得罪人。我建议你还是适当维护一下股价吧!”
“这个...现在抛压很重,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护住股价,只能看情况了。”
“任总啊,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凡事要考虑周全才好,我可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好自为之吧!”
“谢谢董事长提醒。”
刑天平放下电话,朝坐在对面的万长贵无奈地摇了摇头:“任震威这小子脾气又臭又硬,仗着家里有些背景,谁都不放在眼里。老万啊,恐怕我们还得另想办法。”
“老邢,你就是胆子太小,你这个董事长当得多窝囊。这任震威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这么怕他?上次他抢了我女儿珊珊出国留学的名额,也是你劝我,不要争不要争。”
“你看看他哥——任国强,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窜,俨然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要是上面没人帮衬着,可能吗?而且我听说,帮衬他的可不止一两个人,几乎各个头头脑脑都护着他,这可绝对不是巧合。老万,我劝你别跟他硬碰硬,还是另想办法吧!”
“不瞒你说,自从我们家老爷子退下来以后,我们也都没什么念想了,就想赚点钱出国享福算了。这回我老婆和我那两个没出息的小舅子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押在你们这123号上了,再这么跌下去,可得亏得倾家荡产了。”
“老万,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诶,也只能这样了。”
毫无疑问,任震威根本没有理会刑天平,午后123号抛压依旧,牢牢封住跌停。
刑天平的电话又来了:“震威老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劝的。”
“董事长,市场有自己的规律,我也爱莫能助呀!”
“行了,行了,你也别忽悠我了。你原则性强,你大公无私行了吧?”刑天平的语气显然没那么客气了,“明天东南证券的自营会拉抬123号,你不用管,不买不抛就行了。”
“看来上面的领导能量不小啊!竟然找到东南证券来学雷锋。”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别卖了。”
“董事长,您这是命令吗?”
“任震威,你别太过分了,做人要留有余地,别太得寸进尺了。”
“谢谢董事长提醒。”放下电话,任震威心里默念:“一帮蛀虫,栽我手上,非让你们蜕层皮不可。”
次日,刑天平看着123号缓步攀升,终于在一小时后巨量封住涨停,不无得意地说:“看来我这招还是管用了,任震威这小子还算识时务。”
万长贵叼着雪茄,翘起二郎腿,轻蔑道:“老邢,我说你就是太客气,人善被人欺啊,你看,强势一点,那混小子不是服软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123号被巨量砸开涨停,随后逐级滑落,盘中虽有买盘抵抗,终究扛不住汹涌的抛压,最终封死跌停。
万长贵气急败坏地摔了杯子,刑天平也动了真气,操起电话:“任震威,你太过分了,别给脸不要脸。好歹我也是万邦证券的董事长,我现在命令你,停止抛售123号股票,同时,把这几天抛掉的股数给我全部买回来。”
“对不起,董事长,您负责党建,业务由我负责,只要我还是万邦证券的总裁,我就有投资决策的权利。你可以找那位领导,把我给撤了。”任震威没等刑天平回话,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