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挥着一双大手,扭头对身边的几个部属豪迈地说:“你看。那承德的城堡一旦筑好,驻重兵守住。就等于扼住了和林、金山部的咽喉,彻底断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一步棋够厉害了吧!”
他们停步在一处杂草地。这里地势高。前面是一处悬崖,无遮无碍,滦河两岸景se可一览无余。
徐达指着下面承德新城和滦河之间的一片开阔地对部属解释说:“那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我们再此地驻守,须水陆并进,才有取胜的希望。”
一些部属不以为然地说:“这个自然,大帅不是早就说到这一点了吗?”
徐达说:“两军对峙,无论白天或黑夜,稍有行动,是会很快被发觉的。有道是兵不厌诈。我们宜用诈取之计。”
部属们问:“如何诈取?”
徐达说:“我们不妨利用一下目前两军对峙的现状。这种既对峙又平和的局面不是己维持多年了吗?现在我们要继续维持一段,先要严格保密,绝不张扬军事进攻,多做睦邻工作,以麻痹其斗志,松懈其军心,然后再突然袭击之,方有必胜希望。”
平安指挥使也在此行之中,却是不太害怕徐达的威风。听闻这般说,不由沉吟半晌,说道:“计是好计,只是两军对垒。虽未开战,也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要睦邻相好。谈何容易?”
徐达思想上已有准备,料定会有人提出这一难点。但他并没当即作出胸有成竹的回答。而是作苦思状之后,才摇摇头。不去理会平安的质疑,装作无法解决的模样。
提出这样的问题,徐达是想让有人通过特定的渠道报告给皇帝,因为有些话,自己作为主帅是不方便说的,说了就会引起猜忌,如果在讨论时装作为难,再经由别人的嘴告诉皇帝,那么自己的责任就要小的多了。
这也算是徐达的自保之道吧,果其不然,徐达的话没有超过三天,就原封不动的摆在了朱元璋的书案上,看了之后,朱元璋笑笑,暗中讥讽了一下徐达的小心翼翼,作为合作这么多年的君臣关系,朱元璋又怎么会看不出徐达的心思呢?
而朱元璋仔细推演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历程,觉得没有什么大错,遂又投入到到底是该攘外,还是先安内的选择中来。
现在朱元璋才感觉到问题有些棘手,相当初自己布局,却是没有料到了会两线作战,专心对付纳哈出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那样的话,就必须暂缓对胡惟庸的追讨。
但是自己的布置铲除胡惟庸的计划,几乎已经到了收官的时间,此时放弃,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呢?
可能最近几年,事情太顺利了吧,让朱元璋的自信心爆满,几乎达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本来想着纳哈出在自己的逼迫之下,会很快的做出选择,会投诚大明,但是没有想到自己断言纳哈出会投降的话说了近两年了,纳哈出依旧在那里坚持着,不肯妥协。
这真的是一种变数了,这种情况,让朱元璋似乎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
但就在朱元璋骑虎难下之时,汪广洋一脸的索然,离开了京师,前往海南就职,六十岁的寿诞刚刚过,年纪也不小了,但却被贬到天涯海角去做官,真的有些惨然,出城之i,因为谁也没有通知,所以竟然连送行的人都没有。
汪广洋其实也有学生,也有相交甚好的同僚旧友,但是汪广洋更是知道,皇帝肯定不喜欢看见别人欢送自己的场面,自己已经够倒霉了,何苦还要牵连别人呢?
索xing就一个人都没有通知,直接带了家眷和仆人,坐船离开了南京城。
汪广洋一路无言,只是低头沉默,本来还有一些丞相的尊严,此时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在芜湖上岸,就这么进了太平府的境地,本来可以坐船一直到长沙的,但是路过芜湖,使汪广洋想起之前年轻时在太平府闲居求学的经历,所以缅怀一下,这次经过,下次能不能再来太平府,那可真的很难说了。
他们这么逶逶迤迤地终于走近了芜湖城前,疲惫地坐在堂前的一棵柳树下。柳荫如盖,山风清凉。汪广洋舒舒服服地背靠在树干上。一手紧紧搂着柔弱似水的陈氏小妾,双眼看着明丽阳光下的群山。但见远山近水。轻烟袅袅,绮丽多姿。煞是可爱。看着看着,他突然鼻子一酸,两串泪水,不由地涌了出来。
“相爷,你怎哭了?”陈氏小妾吃惊地问。
汪广洋本还想要回说“谁哭了”,哪知那“谁”刚出口,一时没把住自己,竟哇哇地嚎啕起来了。
平i里威风凛凛的大明右丞相,竟孩子似地在芜湖城前嚎啕大哭了。这把陈氏小妾吓得不行。她被吓哭了,只是哀哀地问:“相爷,你哭什么嘛?”
汪广洋有满肚子的悲哀要倾吐,只是他无人可倾吐,也不能向自己的小妾倾吐。
“相爷,你说呀,说呀,哭什么嘛?”小叶桃仍然哭着问。
憋了半天的汪广洋终于回了一句:“我心里闷得厉害呀!”
是的,他心里闷得厉害。慌得厉害。六十岁的人了,生不能对父母尽孝,却又不能为国尽忠,心里满肚子的不满。却又不知道改向谁述说,怎么不闷的慌。
汪广洋搂着小妾哭了一阵之后,心里虽还是酸酸的。眼里却已无泪,再哭也哭不出来了。他这才一个人无力地站起来。挪动着瘦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