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的奴才,快放手!”
林贤不说话狞笑着,另一只手却托着一册账簿几颗人头,
“胡岚,”林贤狞笑道:
“你的勾当全记在我的账上。收受贿赂都记在这人头上,”那几颗人头也都忽然张嘴狞笑,齐声说:“都记在账上,都记在账上……”同时脖子间那铁钳般的双手越勒越紧,渐渐吐不过气来……。
“啊!”胡岚大叫,蓦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啦!”。正在沉思的胡惟庸被其惊醒,问道。
“我做了个恶梦,一个可怕的梦!”
“i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的太多了。天还没有亮呢,再睡一会吧。”
一直守护着儿子的胡惟庸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胡岚再也没有睡意,头很痛。嗓子干而痒,悄悄地下了床,从貂皮悟桶里取出暖壶喝了两口。点上灯。打开镶金嵌玉龙凤柜,见一些东西完好无缺地摆在抽屉里。不无忧虑地想道:林贤对陆棚说杀了他也没有用,证据毁不了。哎呀!林贤有没有可能也藏着复制账本呢?
这忧虑一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起床以后。他征询父亲胡惟庸的意见,也觉得林贤对陆棚所言话中有话,不能排除林贤暗藏证据的可能xing。
他们于是想到林贤从倭国娶的小妾梨花,推测她也许知道林贤受胡惟庸指使那年杀死倭国使节的的底细,也许还帮他复制了另一证据保存着。因此便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潜在的威胁,是个可能摸清隐秘的贱女人。
一不做,二不休,要赶快除掉这个娼ji,然后再将林贤的宅第掘土三尺仔细搜查……。
他们商定,还是派吉安侯府护卫陆棚去干。办法是夜间潜入林贤府宅,勒死梨花,然后塞进麻袋,放入船中,运至长江,沉入江底,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娼ji便从人间消失了。
下午当胡惟庸仔细密谋策划如何除掉林贤小妾时,忽然传来圣谕,召胡惟庸即刻进宫。
胡惟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走进御书房。一眼看见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等一干人,立即慌了起来。但一想到陆棚,他很快又镇定了。
他以常礼参拜皇帝,皇帝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发肿的眼泡微微发亮而颤动,鼻子哼了哼,睁开眼,没有动怒,语意也很平缓。
“左丞相,朕突然接到消息,林贤跑去徐州做什么?”
胡惟庸心里一惊,迅速敏感到,林贤道徐州灭口的事情终于到皇上面前了,再看看站在彻书房中的几个人,猜不到他们中究竟是谁参奏的。皇帝这么一问,他反而镇静下来:
“启奏父皇,林贤原是明州卫指挥使,臣循例将其召回,但是之后的事情,臣就不知道了。”
“林贤带着手下去徐州的事情,你知道吗?”
“臣知道。皇上,臣曾经想过其有利于大明,想要给其一些功名,的确让其去过徐州,确有此事。”
“那他现在哪里呢!”皇帝目光寒冽逼人,胡惟庸不敢仰视,想着搪塞的奏词,朱元璋不等他回答,提高嗓门质问道:
“你知道徐州说发生的事情吗?杀害公差,杀人灭口,几十条人命,你可知道吗!”
“啊?!”胡惟庸故作惊讶,说,“真有这样的事?!”
“你自己看看吧!”朱元璋将徐州地方官员的奏折和北平按察司李潜的奏折掷到胡惟庸的面前。
胡惟庸打开几份奏折,方才知道东窗事发并非哪位大臣举奏,而是山东检校侦察出来的情形。他暗暗庆幸昨i夜里除掉林贤太及时了,否则后患无穷。见皇帝并没有怀疑到自己指使林贤的内情,便装着惊诧、生气,双手发抖地看完几份奏折,义愤填膺地说:
“林贤这个狗官,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竟敢借皇家之威奉旨之便,猖獗杀人灭口,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皇上立即传谕拘捕处死!”
“朕已传谕刑部缉拿。”朱元璋说,“胡丞相。你乃中书省首辅,夙夜奔波。督察惩处全国各地事务,固然卓有成效。然而汝身为丞相,身边藏匿歹徒,竟然冥愚不察,麻痹松懈,一至于此,汝知罪么?”
“臣愚钝失察,失驭无教,致使林贤得以兴风作浪。请皇上降罪!”
御史中丞涂节一直按捺住对胡惟庸抵赖的愤怒,但心里一再嘱咐他要冷静沉着不可冲动,轻举盲动只会对胡惟庸有利。
为此,涂节一再删改,李潜在实封上书中隐约提及怀疑胡惟庸的用语,便是这个意思。“扳大树不可乱砍,只能先刨根断枝。”
涂节常常这样开导张度和陈宁。果不其然,按常理,一个随丞相大人开始的家奴哪有可能避开主子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可皇上却轻信胡惟庸那一套难以自圆其说的开释。既不问林贤到底做没有做过哪些犯法的勾当,又不问为什么北平囚犯真实身份的质疑,显然对这位中书省左相,皇上并无重责之意。但案情也不致到此为止。刑部拘押林贤之后自会有新的进展,这次面圣以后也必将直抒胸臆……还是听从恩师开导,审慎耐心对待吧。
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这班官员亲眼目睹皇上对胡惟庸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