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被张顺他们的训练方法稍微触动了一下,便和他细谈起来。他知道了这是一支被驸马都尉庞煌训练过的亲卫们。其实一直是按照斥候的标准进行训练的,而张顺就是这支部队中的一个头目。此刻。他领着弟兄们在练游泳。
“弟兄们练得很起劲。都说:都说咱们汉人是些旱鸭子,骑马飞得起。下水就没能耐了。我们专练水上功夫,专门打他水战。”张顺激动地这么说。
赵庸正喜欢听这些话。朦胧中,他似乎得到某种启示,对出兵方面的启示。这些自然是他内心深处的细微思维活动,没有半点显示在他平静的脸上。
“怎么夜里也不休息?”他这样问。
张顺说:“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正是挑选夜晚练胆量。一当打仗,就没白天黑夜之分。况且水也十分吓人,特别是碰上深水区,总觉得水底下藏着什么鬼怪。夜里下水惯了。胆子也就大了,一打水战,夜晚也好,深水区也罢,就不怕了!”
赵庸听得直点头,说:“真有学问哩。”
得到李大人的夸奖,张顺感到很高兴,话也就多了。他说:“水里打仗,功夫不在于一个对一个的对杀。而在于想方设法破坏敌人的船只。对杀杀一个只一个。弄沉一只船,就可能消灭一大窝,我们想到这里,想到侯爷这次来剿匪。主要剿的就是水贼,所以对于水战又多用些心思。”
“哈哈哈……”赵庸被这一席话逗得大笑起来,“你们有什么本事去弄沉叛军的船呢?他们可是你们所说的水乡出身。自然比咱们会的要多了。”
张顺说:“练潜水,从水底下给船捅窟窿。”赵庸抚掌赞道:“好。好办法!不过,要在船底下捅窟窿。那潜水功夫可不儿戏呀!叛军也不可能不会。”
张顺说:“大人说得正是。所以我们才专门练成了潜水队。他们一个个水下功夫很深,不只潜得深,还潜得久。我们潜水队里的人,一般都一口气在水底钻一餐饭时辰的功夫。有几个功夫深的,一口气能在水底钻一个多时辰。而且,我们还准备刺探过军情之后,向侯爷建议,要将叛军引到内河里剿灭,如果是在海上,兄弟们恐怕有些吃不住。”
听得赵庸不住地点头称赞。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随从,更听入了神,禁不住发出一连串“啧啧”之声。
张顺兴犹未尽,又说:“打水战最碰硬的是逼近叛军的船的近战。这要练两项本领:一是划船要快;二是游水要快。船要勇于朝敌人的船冲;人要敢于从水里抢先登船。”
赵庸听得越来越有趣,越来越入神。似乎隐隐有一个事关重要军事行动的计划在他脑子里形成,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叫他振奋。他抑制不住地对张顺说:
“你们干得很好。有你们这种同仇敌忾的jing神,就不愁把叛军剿灭。只是我是听你这么说,还没看到你们的真本领。”张顺浓眉一扬,兴致勃勃地说:“这个容易,都是现成的。我原也想让弟兄们演练给侯爷看看,就怕累了侯爷,才不敢提出来。”
赵庸连说:“不妨事,不妨事!”
就这会儿,张顺三两下将衣服掀掉,一个快起步,纵身一跳,跃入水中,好大一阵不见踪影。正在赵庸等得焦急的时候,在远远的人堆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只听那人在高喊:“弟兄们,李大人看我们练功夫来了,他正站在岸边。养兵千i,用兵一时。是骡子是马,该牵出来遛遛了。现在,我们把自己苦练出来的硬功夫,拿点出来给赵侯爷看看,好让赵侯爷放个心,弟兄们,好不好?”
“好呀!好呀!”
“头,你就发口令!”
一片热烈的响应声,压过哗哗的流水声,在夜空中激荡。这时,张顺踩着水,将上半身直立着,把两片鼓鼓的胸肌露在水面上,高挥着双手,喊道:“弟兄们,大伙都上岸。先由潜水队表演,接着是游水队,再是特攻队。好不好?”
“好!”回应声地动山摇。
只一会工夫,人群都上了对岸,河面恢复了平静。张顺也神速地出现在岸上了。
“潜水队。跳!”
张顺的口令刚落,一排人影应声入水。随着一片“乒乓”之声的消失。水面什么都不见了,惟有叠印着的波纹在相互拥挤地向四周荡漾开去。
蹲在这边岸上的赵庸。眼睛盯着水面,心里在默默数着数。直到数到五百多下了,水面仍然只有水底不时泛起的涟漪和冒出的气。他心里有点担心了:这些人钻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待数到六百多下的时候,水面开始旋出一个又一个的波涌,映着淡淡的月光,如同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莲花。接着便有一个个黑se的头颅钻了出来。赵庸抑制不住地鼓掌,激起对岸一片热烈掌声的响应。
掌声刚落,张顺又举手发出口令:“游水队,跳!”
只见上百人的一列长队。一齐起跳,那入水的一片“嘭嘭”声过后,随着溅起水花的降落,顿时夜空中荡起一片热烈而雄壮的击水声。于是,河面被划出上百条银线,上百支利箭,哗哗地she将过来,眨眼工夫,排排浪涌。震耳地拍击着赵庸脚下的岸边。他还来不及细看,这上百条银线,又划向了对岸,而且在眨眼工夫中。他们一个个都站在岸上了。
赵庸想要鼓掌时,张顺的口令又发出了:“特攻队,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