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艳秋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忙笑道:“其实你啊,也不必太过悲观,这些将士虽不及神机营,三千营,但只要有好的将士好好训练一番,倒也可堪一用,他们本是追随洪武爷的功勋之后,可谓是虎狼之后,骨子里还是有些血气的,差的不过是一个好的带领他们的将士而已,只要在今日的战事里,严肃军纪,朝廷做到赏罚分明,要让他们成为虎狼之师,倒也不难,他们缺的不是强健的体魄,而是一颗自信的心脏而已!”
杨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这些人的确如沈姐姐所言,缺的不是体魄,而是一颗求胜的心脏!只要他们恢复了他们的士气,给了他们足够的勇气,他们一样是虎狼之师?杭州古城的将士不就是如此么?“
沈艳秋看了他一眼,道:“那可未必?杭州古城将士其底子不差,还有金一笑、张翼等将士认真操练,所以他们并不算太差。
而这京城,可就不一样了,人人都重视神机营、三千营,对于那些寻常的将士根本不重视,加上这些将士生活困苦,社会位的低落,不少以罪犯充军,使的军人的形象更为低下,久而久之,在这京城之地,只要是个有血腥有骨气的汉子是绝不会去当兵的,能当兵的多是一些游手好闲,烂泥扶不上墙的汉子,这些人紧紧想要靠军纪、训练恢复虎狼之气,只怕是痴心妄想?”
“那该怎么办?”杨峥吃了一惊,如今的他也不是初次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的官儿,经过这大半年的熟悉,尤其做了神机营的参将后,对于大明的军队还是知道的一些,京城的卫所制的确慢慢在变坏,除了沈艳秋说的几点外,最主要的一点京城将士逃亡的多,一般正军身死,即以户中壮丁补充,但由于军人生活困苦,逃兵甚多,洪武初年即有逃兵,至洪武三年十一月,逃亡者计47986人,因此有”根补”、”勾补”等方法。根补即抓回逃军,勾补则由其户中以丁补,但此举既扰民又扰官,亦有军官藉此贪污,迫害人民,使乡里间痛苦不堪。而且逃兵有增无减。
正统三年,逃亡官军竟达十六万人,这时开始有募兵之举。
正德十四年吏部尚书王琼上疏:”天下都司卫所每岁差去勾军官旗不下一万六七千名,计所勾之军,百无一二到卫。有自洪武、永乐年间差出,到今三十余年,在外娶妻生子,住成家业,通同军户,窝藏不回。”
嘉靖八年,桂萼公布天下兵籍,仅有兵士九十七万。军士的逃亡,除生活上的因素外,与其社会位的低落亦有关,明初因需要武力,故较重视军人,其后承平日久,武力不再重要,军人地位就大为降低,加上以罪犯充军,使的军人的形象更为低下。嘉靖年间,有些卫所逃亡军士达到在籍军士70左右。至16世纪初,一些卫所的逃亡军士已达其总数的80,许多边地驻军只剩下一半。
眼下虽没那么严重,但这种势头已经起来了,因为按照卫所制,许多的好处落实不到普通将士的头上,从而人人丧失了积极性,不少将士因为生活困苦从而逃亡,能当兵的的确如沈艳秋所言,要么是得过且过的,要么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者就是那种吃军饷的兵痞,这样的将士,可不是几张胜仗,几条军纪就能改变的!“
沈艳秋道:”若想要彻底改变一支军队,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对军队进行改制?”
“军队改制?”杨峥微微楞了一下。
沈艳秋点点头,沉吟道:“不错,眼下就好比长在人手中一块烂肉,唯有彻底除掉这块烂肉,才能长出新的肉来!“
杨峥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话虽不错,可军队改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牵涉各方面,再者,一个新的兵制取代旧的兵制,自是有些好处,依沈姐姐看,该改成什么样的军队才好呢?”
沈艳秋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我看啊,改成募兵制吧?”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嫣儿忽然插嘴道:“我曾听爹爹说起过,说大明的卫所制败坏日益严重,边疆侵吞士兵财物,强迫士兵为自己服苦役,因此无人愿当府兵,眼下大明太平,一旦遇到战事,只怕无保家卫国之兵?若是能募兵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杨峥哦了声,双眼一亮道:“此话怎讲?”
李嫣儿想了片刻,道:“我也是听爹爹说的,这募兵制来源春秋战国,那是战事频繁,各国都急需征用将士,最初他们主要面向城市户口,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农村征兵工作也有声有色了,但征来的人没工资,还得自己解决武器和粮食。
有时候打仗打到半道,天转冷了,还得自己写信给老家,让老娘给做冬衣,让老爹给送过来,真是赔本又赔命啊。打完仗,征来的兵员摸摸脑袋如果还在的话,就各回各家继续从事乡间劳动。
战场上的事,好像梦一场,只把那黄沙战血染过的武器藏在地窖里,希望再也不要拿出来用它。吴起改革了这传统的征兵制,他以苛刻的筛选标准招募士兵,一旦入伍吴起就发给他们工资,成为职业军人,而不是临时征发打完仗就回家。
这些人放下手中的农活出来扛戟,相当于找到一份长期工作,不但拿薪水,还“一人入伍,全家光荣”:全家免去徭役赋税,还赐给土地房屋。所以人人都愿意当兵了……?”
杨峥到没有急着插话,凭着感觉,他觉得李嫣儿的话儿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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