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神色有些动容,因为历史上孙亮就是这么做的,当年的孙亮面临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不过弱冠年龄的孙亮却表现了过人的机智,他叫人当着大家的面把鼠屎切开,从中判断出了谁说了假话,这事儿虽在历史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放在皇宫这绝对是一件新鲜的事情,孙亮作为吴国第二任皇帝,并不是一个明君,相反,这样一个聪明的人物,却在做了皇帝后,被权臣孙綝废为会稽王。永安三年,孙亮再被贬为候官侯,在前往封地途中自杀(一说被毒杀),终年十八岁,这样一个反面人物是不可能出现在太子的耳中的,以朱家对太子的教育从来都是以才学与品德并重的,等太子年长了,皇帝便会派朝中能干之臣,教导太子学习处理政务,这个路子从洪武的时候就成了规矩,从未更改过,所以孙亮德行并不出众的人物,断然进不了太子耳目之中,再说了太子如今才六岁,尚未出阁读书,平日里所诵读的书本,也不过是《论语》、《三字经》、《千字文》等孩童能看得懂的书卷,至于历史也多是了解历史明君如何治国的言行与举止,至于各种趣事典籍并不曾涉猎,也就是说,似孙亮这种不是明君的帝王,是根本入不了太子的耳朵的,他有理由相信,这则趣事太子是头一次听到,而这也是他惊讶的地方,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展现出这份睿智,说是天分固然有,可没有性格使然也不为过,而这份自信,聪颖,正是明君所具备品质,年过五旬的杨士奇如何不喜。
“老鼠屎外面沾着一层蜂蜜,是湿润的,里面却是干燥的,如果鼠屎早就掉在蜜中,浸的时间长了,一定早湿透了。现在它却是内干外湿,很明显是黄门官刚放进去的?这样来看,这事儿就是黄门官所为了,所以他说的话是假话?”太子笑着接续解释道。
“如太子所分析的一样,这事儿便是黄门官所为?“杨士奇一脸笑容的道。
“似这等欺君罔上之人,实乃可恨的很?若孤一定不用这样的人?“小太子信誓旦旦的道:“王先生说了诚者信也,似黄门郎这等不诚信之人,是做不了好官的对不对?“
杨士奇嗯了声道:“太子说的是,圣人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一个官儿要是失去了信用或不讲信用,不知道他还可以做什么。(就像)大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小车没有车辕与轭相连接的木销子,它靠什么行走呢?殿下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太子谦虚了两句,一幅受之有愧的模样,但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如此被当朝大学士赞扬,眼里的喜色还是难以掩饰,若不是顾忌今日这场合,自己的身份,以及平日里诸位先生的教会,这会儿他怕是要欢呼出来。
好在众人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也没太多的苛刻,见他刻意板着脸,有意让他放松放松,便有杨士奇重新说了一则趣事,因趣事有趣,逗得太子嬉笑不止,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太子最初的紧张也彻底放了下来,觉得眼前的这几个老头非但不凶,还十分有趣,与他们说出也不错。
在杨士奇主导下,这场考校学问的宴会,在十分轻松的气氛下进行,待天色大亮时,大本堂的门外人数就越来越多了,众人心知这是皇帝要来了,果然没多久,就听得门外的侍卫一遍一遍的报告皇帝的行程,待到了门前听得太监高喊了一声,屋内众人忙站起来以太子为首走向门前迎接。
皇帝的座驾刚落下,大太监便动作利索的走上前,跟着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腕从座驾中伸了出来,大太监金英立即将一双手臂伸了过去,将哪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手心中,然后顺着手掌缓缓移动,待到了手腕处,金英的双手一用力,便将皇帝大半个身子的力道给承接了过来,皇帝只是一弯腰,一低头便走了下来。
群臣立即上前行礼,皇帝摆了摆手径自走进了大本堂。
群臣急忙收起行礼的准备,尾随皇帝的身后重新走回了大本堂,待皇帝在龙椅上落了座,便行三百九扣大礼,皇帝正襟危坐好,这一次倒没推辞,待群臣行了礼,重新落了座,这才对众人颔了颔首,将目光看向了太子,眼里满是慈爱,柔声道:“镇儿可准备好了?”
太子恭恭敬敬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已准备好了?”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何甚好!“说完看了一眼金英。
金英会意,立即上前将手中浮尘用力挥舞两下,朗声道:“请《皇明祖训》?”
早有两个侍卫将一块匾额抬了进来,放在皇帝左上角。皇帝一脸肃然的站起,对着牌匾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随即朗声念道:“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治旧俗污染之徒。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