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种好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恢复了洪武末年的状况,宣府与其他重镇相比,地理位置上固然重要,但终究不是大明的腹地,所以在守备上可以说并不十分的完善,许多城墙已破旧不堪,要冲垣墙亦多未备,对此不少有远见的将帅多次上奏朝廷提议对宣府进行休整,其中提得最多的要算给事中朱纯了,此人经过实地考察,在奏疏中写道:“勿论宣府一镇一千三百里之边,即就陵后一带言,东至火焰山,西至合河口,凡二百二十余里。筹其经费,每筑边墙一丈,虽甚省,约须工料食米等银五十两。
其中或有旧墙并乱石土垣可固,通融计算,每丈必须银三十两。通计三百里,总该银一百六十万两。加以三里一墩,五里一台,计墩一百,台六十。墩以土为之,每座约二百金,台以砖石为主,每座约六百金,并墩台守御等具,壕堑等类又约该十余万两。这样一笔高昂的银子,对于刚刚登基的宣宗皇帝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户部以没银子为由,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城墙的不完善,加上边防的松懈,毫无疑问给了鞑子进攻的机会,从永乐末年开始,此地所发生的战事比起其他重镇要多了几倍不止!之所以会有这种局面,说到底还是因此地给了鞑子更大进入中原的机会。
“若你是鞑子,你会舍得放弃这个进入中原的机会么?”杨峥盯着金一笑道。
金一笑摇头道:“战场任何的机会都是扭转战局可能的,只要是鞑子一心想恢复他们的故土,那就绝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杨峥道:“不错,所以宣府必是鞑子的首选?咱们这一战打的不是守备战,而是进攻战,摧毁鞑子强大的力量才是我们此战最大的意义,所以并不需要居庸关这样厚实的城墙,难以攻入的关口,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寻鞑子,哪里最有可能有鞑子,我们就去哪儿, 哪里的鞑子多,我们就杀到哪儿?若是我看的不错,宣府就是我们与鞑子决战之地了。
金一笑道:“末将斗胆想问一声,这一战大人准备如何打?”
杨峥一笑道:“方才你不是说了么,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咱们有数倍于他们的将士,还有充足的粮草,上下一心,更难得的是咱们有最先进的武器,没理由不进攻不是?”
金一笑眼里闪过喜色,望着杨峥道:“是该好好打一次进攻了?十几年了,咱们的将士几乎都快忘记了十几年前,在咱们前面的这片大漠上,咱们的将士是主动出击的?”
杨峥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是该让他们看一看了?”
二人就战事的细节彼此又交换了一番看法,这才各自离去,第二日一早,杨峥便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对于这样的命令,军中将士倒也没人质疑,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发现眼前的这个杨大人年纪虽轻了些,但对于战场却无比的熟悉,跟着他未必能打胜仗,但绝对不会吃亏,因为他老人家本身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大军如此行了数日,这一日黄昏的时候,才听得前方斥候送来了消息,再行三里便到了宣府了,这消息无疑是让赶了一天路程的将士十分欢喜,不少将士甚至大声叫好起来,一时之间声响如雷,虽说这么大的动静,迟早会被鞑子发现,但于战场而言,最简单最有效的毫无疑问是骑兵了,能隐藏一天是一天,所以几个将士刚开了头,就被张翼呵斥了一番,弄得几个将士不得不缩着脖子看着前方的杨峥,那神情仿佛就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杨峥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队伍的最前方,似这样的行军,他还是头一次,脸上也略带疲倦之色,冲着勒住马缰的这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柑橘来,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便往左侧的方向扔了过去,橘红的橘子,在空中打了转,便被一只粉嫩的小手给接住了。
立马于杨峥左侧的沈艳秋同样将柑橘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好不惋惜的抛了过来,杨峥皱了皱手腕一翻,便将柑橘接在了手中,掉过头来道:“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艳秋一身戎装,在落日的黄昏下,显得英姿飒爽,唯独眉宇间偶尔展现柔情,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此时她轻轻催了马匹上前,与杨峥并排立在前头,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配上昏黄的夕阳,一望无际的大漠,竟美如一幅画卷。
沈艳秋嘟着小嘴,有些埋怨的道:“最后一个柑橘了,若我们两个人之间非要有一个人吃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这是我想要说的话,你是女人家,更应该吃了它?”杨峥淡淡一笑,重新将柑橘丢了过来。
两人一路上说话,但这份情谊,反而比在京城的时候更浓厚了一些,小月给两人装的柑橘,一路上两人总不忘记吃上一个,只是这橘子再多,也禁不住一日比一日干燥的气候,沈艳秋自小长在南方,并不适应这等干燥的气候,每日一个柑橘,无疑是她最欢喜的东西,可两张嘴,一日两个,吃到今日便只有一个了,从早上起,这个柑橘就在两人的手中传来传去,谁都想留给彼此吃,可谁也舍不得吃,于是一个小小的柑橘,竟从早上一直传到黄昏,仍还在。
沈艳秋接过了柑橘看了看,忽的右手手腕一翻,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听得锵的一声清脆,昏黄的阳光下,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空中便多了两半柑橘,一半落在了杨峥的手中,一半落在了沈艳秋的怀里。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