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儿从他出现议论之声就没停下过,知道的他则带着几分小心迎了上来,没脸没皮的套着近乎,不知道的也暗中寻人打听他的身份,当然了也有冷冷的在一旁观望官儿,但他的冒然出现,还是让百官停住了嘴,见此景象,他不免有几分得意,趁着百官目光被他吸引了过来,他飞快的撇了一眼对面的陈敬宗,见这老头须髯很美,容貌端正,步履从容稳定站在哪儿当真说得上是沈腰潘鬓,如此人物,他还是头一次见心头不免怯了几分,可一想到要面对叔叔责备的眼神,心头终究是有些害怕,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也不管对方在意不在意,双手冲着对方拱了拱手,道:“陈大人这话儿下官可不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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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早前在锦衣卫见过王山,对其獐头鼠目的面容印象十分深刻,当时就觉得以锦衣卫择才的标准,王山这种面容是无论如何进不了锦衣卫的,更别说做一个正儿八经的五品千户了,后来一打听,才知是王振的侄儿,当时他就要奏请皇上王振以权谋私,只不过被李时勉一把拉住了这事儿才就此作罢,不过从此倒也恨了王山,只要碰上了总没好脸『色』看,奈何两人一个是国子监祭酒,管的是监生考试的事儿,一个是锦衣卫千户,做的是杀人的勾当实在没什么交际,离上一次他去锦衣卫碰上了王山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有三年多没见了,可即便是没见,陈大人心头的怒火丝毫没见减弱,见对方拱手,冷哼了声也不回礼,冷冷的问道:“王千户此话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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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山见对方态度傲慢,心头暗恨,却也奈何不得,此人的名头却是早有耳闻,陈敬宗『性』喜饮酒,数斗不醉。襄城伯李隆守备南京,常常留他饮酒,左右站满了声『妓』美女。此人终日举杯,不曾顾盼一眼。其庄重之名在士林之中是有口皆碑的,就是自己的那个叔叔也多次碰壁,所以心头虽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再一次说话的时候仍旧抱了抱拳:“陈大人别误会,卑职没有别的意思,卑职只是觉得以陈大人这话儿有些不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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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盯着王山,威风凛凛的问道:“老夫所言有何不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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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山被他双目这么一瞪,心头不由得一紧,双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道:“本朝官员俸禄折钞是从明成祖统治时期开始的.其定例如下:“至于折钞的具体数额在各朝略有异:永乐时,每米一石钞十贯;洪熙时,每米一石给钞二十五贯,;宣德初年,“米一石用钞五十贯”,宣德八年,每米一石减至十五贯;而今朝廷是,每米一石钞十贯给的是苏木胡椒,这事儿看着是我咱们赚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四方米贵贱不同,每石四十五贯者有之,六七十贯者有之,官员俸米所折之钞仅能买不及其所折数目之一半,苏木胡椒永乐爷的时候价钱是不错,可到了本朝,已过了将近四十年了,当初的抢手货如今已经不值钱了,以至于卑官日用不赡矣,这事儿天下百官都知道,为何偏偏户部不知,内阁的杨大人非但不体恤咱们这些做小官的苦楚,还帮着出主意,用意何在,下官可听说了,当初户部刘大人定折合俸禄几成的时候,是杨溥大人让人寻来了祖制,定下了苏木价格,胡椒每斤准钞五十贯的调子,陈大人可知道,这比永乐爷二十三年相比,足足提高了六倍之多,这意味着相当于胡椒每斤折米六石,苏木每斤折米三石,咱们这点俸禄就算卖了苏木,胡椒怕也是买不回几石好米了,而据下官所查,如今市面上三梭布一匹,极细者不过值银二两,而米价遇贵则有一石值银一两者.今布一匹折米三十石,轻重已自悬决,后乃至以粗阔棉布值银三四钱者,亦抵米三十石,则是粗布一匹而价银至三十两,自古未有也,朝廷给了这点银子,不要说让卑职吃饱,就是让卑职多添一件衣衫,也是添不起的,百官如此困苦内阁岂能一无所知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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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的情绪本被陈大人的一番劝说的话儿平息了不少,而今再听王山的一番话,压在心头的怒火再一次被人撩了起来,不少忧心俸禄的孝小官再也顾不得体面,纷纷叫嚷起来,大意是骂杨溥的无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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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百官的努力成功被自己激发了起来,王山心头有几分得意,飞快的撇了一眼面无血『色』的陈大人,胆子也大了几分,心道:“原来这老头也只有这等能耐,亏我把他当做神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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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胆子也越发大了几分,见陈敬宗没有说话的意思,当即也不含糊,继续说道:“朝廷有难处,咱们做官的当然得体谅,可体谅归体谅,也不能不顾咱们的死活不是,退一步说,咱们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把腰间裤腰带紧一紧罢了,可咱们的妻儿,咱们的父母,他们可都是寻常的老百姓,为了供养咱们十年寒窗,一举成名,报效朝廷,到头来咱们报效了朝廷,可谁能顾得上他们的死活呢?苏木、胡椒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留之何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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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留之何用?“百官的情绪彻底被激发了,纷纷吆喝,好不容易压制的场面,再一次呈现混『乱』不堪的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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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面『色』铁青,这王山看似生得獐头鼠目,可这一番话儿却极有煽动『性』,场上的许多官儿本就对苏木胡椒折俸禄心生不满,此时受到王山一番挑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