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顺势翻入书房,却不想差点撞上背对着他整理书卷的小童。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从外面看的时候,明明是漆黑一片。
白日里正是这个小童前来传信的,只是凌珏并不想牵扯进来太多人。于是转身在退出房门的一刻,便纵身一跃飞上了房梁。
小童是在整理常钺的一应笔墨纸砚,为了给凌珏报信好找到一个合理出府的借口,他彻底翻乱了书房,又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此刻趁着月黑风高众人熟睡之际,连灯都没有点,便在里面摸黑整理起来。
不出半晌,小童从大开的房门里露出半个脑袋,左右晃了一晃见无人路过,这才轻轻关上房门放心离去。
“书架无异,难道机关是在书案上?”大小格子确实没有可以扭动按压的机关,凌珏在进屋之后便直奔了书架,可此刻又不得不把注意力移在别的地方。
拉上门环,嘭地一声紧闭起了房门,凌珏没有小童那么小心翼翼,尽管他同样也算“做贼”,却不心虚。
这一园子的人睡得跟头死猪无异,只要不出什么大动静,根本不会引过人来。
东西两侧的厢房,是客居,万不会在这里设密室的。
如此一看,想必常钺被关在了知府的房里。
这常府各地几乎都是一片黑暗,唯有知府的几间房里亮堂如许。
“还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常知府居然住在常府里,没有再夜夜跑出去。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常府现在出了大事。
凌珏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借由小口,才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这一间是知府的书房,不过以往书房只是摆设。今夜居然点上了青铜灯,灯光之下,知府好像在翻看着什么。
畏畏缩缩,成何体统!看东西便看东西,何苦搞得如此举止猥琐,凌珏自顾自地去了旁边的一间房。
推门而进,凌珏不忘回身轻轻扣上房门。临窗边的书案镂空错雕,古色古香又不失大方得体,应是出自名家之手。想不到在罗庭这一处地方,还有这种境界的艺术品。
凌珏都不用细细去闻,一股幽香便已经盈满了鼻尖。
“可见,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啊!”凌珏在屋内溜达了一圈才发现,这间房间着实是最无聊的那个,可又隐藏了很多值得研究的东西。
紫檀的书案,红珊瑚的摆件,官窑的宫用瓷器,还有用珍珠串起的珠帘……这些东西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地方官员的私产。
凌珏因此一时愤慨难平,踏了几步正欲离开。可脚下却被什么横亘在地上的东西给绊了一下。
绊了一跤不说,衣裳被踩在了脚下,顿时便是刺啦一声清响。凌珏低头来回扯了几下才发现衣裳就这样被撕裂了。
他俯身蹲了下去,“居然是碎瓷片。”
这屋子虽然没有点灯,但是视物是完全可以的。屋子西南角便有一颗散发着灼灼幽光的夜明珠。
借着光亮,凌珏这才发现,碎掉的瓷片只有这一片,想必是下人们打扫整理之时不小心碰掉了瓷瓶。
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凌珏摇摇头,将瓷片扔回了原地。就在双手即将搭上木门的那一刻,却恍然思索到了什么。
他很快转身回去,在碎瓷片的周围继续寻找着什么。不是他看得不够仔细,而是这碎片掉落的位置比较隐蔽。
这屋子里琳琅如斯,有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说是价值连城,其实不过也只是凌珏故意夸大了其词。但是说它们是珍玩古董是绝对够格的。
这种情况,碎掉了瓷瓶这么宝贵的东西,没有道理还会遗留下这么大一片碎片啊!
尽管它掉落的位置不够明显,可也不是绝对发现不了的犄角旮旯。似乎符合这种种猜测的可能就只剩下了一个。
凌珏克制不住心底的欣喜,复又返了回去。
在忙活了许久之后,直到额头上都沁满了汗水。他也一无所获,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这里确实不像有暗道机关的样子,可是从碎瓷片的事本身来看,自己的猜测也不会出错啊!
百无聊赖中,凌珏走向了屋中唯一可以发光的地方,便是那颗快有掌心一般大小的夜明珠的附近。
都说飞蛾扑火是一种天性,可即便是人,也是趋向于光亮的。污浊晦暗之处,怎么可能容人?
凌珏不自觉地将手探上了灿若夜星的夜明珠,他知道是自己联想得太多了。
掌中微微用力,奈何这夜明珠好像和底下的托台连成了一体。
“奇怪?”本来只是闲着无聊的动作,可是平白受到了停滞,凌珏自然更不可能因此就放弃。
他两只手掌覆上了整颗夜明珠,可奈何无论他怎么使上力气,夜明珠都岿然不动。
“难道夜明珠才是开启密室的机关?”若是如此,设计倒还真是别出心裁,也难怪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找到机关。
凌珏试着抱起夜明珠朝左右的方向转动了起来。
随着身后咯吱一声的渐响,一条幽黑无光的长廊现于眼前,掩在了偌大的放置古董的架子之后。
凌珏轻移脚步,将半拖在地的布条索性利落扯下。确定不会再出岔子之后,这才迈步走下了长廊的台阶,他不知道,这密室是否就是关常钺的那间。
所以更要小心万分。万一里面还有什么不该有的人呢?不过,反过来想想,如果真被他抓到了把柄,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眼下的情况腹背受敌的是自己,拖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