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先生。”凌玥望向了寒心元,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凶犯还没有抓到,又如何能证明凶犯的原意是冲着她来的。她本可以不想这么多,只是,白怡极有可能不过是做了一个生不逢时的替死鬼,抑或只是引她上钩的诱饵。
寒心元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滞,比凌玥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少了很多神采,仿佛就在这件事情之后又老了许多年岁。
这样的感觉让凌玥很不适,她赶快别开头去,心底反复压抑着的情感全部翻涌而上。那是一种极是沉闷酸涩的心情。
也是这个时候,不知是心头的沉重压制住了头痛,还是那抚宁良心发现,总算是收了手。凌玥的头疼已经得到了很大的舒缓。
她抬手揉了一揉,方才幽幽地长出口气,起身谢过陆大人和一旁的几人:“小女休息了方才一阵子,头疼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各位挂心了。”
她微微颔首一笑,就要退步离去。
可陆大人却不依了,扬声道:“阿炎已经去请大夫了,姑娘又何必急于这一时?还是看看是哪里的病症,也好安心啊!”
“姑娘,您就先坐下吧。”知秋也跟着劝诫了几句,实在是自家姑娘方才头疼起来的那个场面太过骇人。她不敢相信,这要是走在了路上,忽然又犯痛了该怎么办。
双脚终于还是一顿,只是凌玥没有立时回话。有句话陆大人说对了,终归是暴露在了寒心元面前,她确实并不急于这一时。
“那就先谢过陆大人了。”凌玥不好驳了别人的好意。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寒心元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同她说吧。
当避无可避的时候,那就不妨主动面对,总好过一步步退让被动。
“我们先前与无影走散了。左等不来,又听说了公堂这边在审案子。”这话是凌玥说给寒心元听的,算是解答之前寒心元的问话。
关于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凌玥除却了无影一人,谁都没有仔细述说过。之前还在汝东书院的时候,就算寒心元这个故人前辈问及的时候,她也只是以拜师学艺这样的名头给遮掩了过去。
此刻,她自然不会说起太多有关莘陵的事情,略一思量,索性就采用了同在茶小二那里一样的说辞。
寒心元点点头,双眼仍旧注视着满身血迹的白怡:“陆大人,这位玥姑娘也算是人。不知,您可否通融通融让她先住在衙门一处?”
明明是请求疑问的口气,却是在拿名儒的名声和这次的凶案去强压了官府一头。
凌玥失笑,只垂下了脑袋,掩去神情中的落寞恍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擅通人心的?竟然连她都从未察觉。
寒心元是什么意思,凌玥心中最是清楚不过。这是当真把她看做了杀害白怡的间接凶手了,将她扣在衙门这边,以期再次吸引凶手露面,届时才好给他的学生报仇。
最不济,有她在手,就算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也可以给白怡出气雪恨。
寒心元,当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凌玥的眼眶有些湿湿的,因为怕被别人看到,这让她将脑袋垂得更低。她是侯府的千金,是大长公主和平阳侯的女儿,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
可事到如今,事态竟会发展到她有口难辩,有嘴说不出的局面。这一切,只因她并非心中无愧,也并非可以坦然道一句不公。
她只是没有想到,也从来都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导致的这场出行,今日竟会无端害死这样一个正逢大好时光的少年。
陆大人一个错愕,有些瞠目结舌地反问了回去:“寒老先生,您,您这是?”
在他眼中,寒心元这个所谓名儒,却是一个只知道护短的疯子。他可以体谅寒心元的切肤之痛,为此丢了为官的颜面也无伤大雅。官府也可以自行填补财政等等诸多的空缺。
但这些,却并不意味着,寒心元可以以他布衣的身份就妄图凌驾于官府之上。
寒心元斜睨了过来:“陆大人,既然选择了同舟,那便要共济。”
这是在威胁他,还是在警告他?陆大人的脾气也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干脆甩了甩袖子,转过身子背对着寒心元:“本官要同舟共济的是百姓,自然会将寒老先生的意见也一并纳入考虑的范畴。”
“只是,玥姑娘,衙门太过潦倒,如果不嫌弃,还是住到本官的府上去吧。”陆大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并没有去看寒心元,自然也没有看到寒心元因他这一句话而陡然难看下来的面色。
凌玥不想为难陆大人,这已是陆大人顶着诸多压力为她争取到的局面了。
只是,她还在犹豫。如今身处汝东的公堂,抽身是绝对的妄想了,只是,住到陆大人的府邸,会不会为他招致同样的祸患?
那样子,可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陆大人,您的好意,我都懂。只是……”
凌玥还没有措好辞,她亦不知道该如何言道自己的身份。
“陆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玥姑娘的身份。”寒心元缓缓起身,可长时间的一个下蹲的动作,让他双腿麻木,险些踉跄着扑倒在了地上:“她的母亲是寒某人的故交,实为京都高官之后,也不知此次来到汝东莘陵一带,是为何故?”
“寒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玥再也按捺不住,甚至恨不得当面用言语顶撞回去。
寒心元这话其实还是将凌玥的身份隐瞒了许多,比如其人不单单是钟鸣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