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平阳侯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可对于赵姨娘来说,平阳侯却是除了凌瑶以外自己的唯一。就算是平阳侯多年以来的态度一直冷淡,可她对他总归还是存了不少的情谊在的。
压下心头骤然升起的怅然若失,赵姨娘侧身让出了身后跟着的寒霜:“寒霜从宫里出来了,是瑶儿,她想回侯府看看。”
相比较于凌珏兄妹,平阳侯的确对凌瑶很难有什么疼惜之情在。可那毕竟是他的骨肉,如今难得提出这样的想法,总归是没有数典忘祖。
平阳侯心内很是欣慰,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心事当中的一二:“既如此,也是好事一件,本侯这就命人把府上里里外外都清扫收拾一遍。”
连日来,笼罩于侯府上方的阴霾似乎都因为凌瑶的这一个决定而散去了不少。
平阳侯并不知道,凌瑶的回归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是简简单单的想念。
“侯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赵姨娘喜出望外,甚至有那么几滴不争气的泪水都要夺眶而出了。
她擤了一擤鼻子,这实在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侯爷你这是原谅瑶儿了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因为入宫为妃的这个问题横亘在他们三人之中,让她们母女俩险些同平阳侯都要反目成仇了。
瑶儿出嫁前,这个当父亲的都未能说上一两句软和话。就算是成了皇妃,但和娘家闹得这么僵,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而,在这段日子当中,侯府整个大范围内的不悦虽未影响到她,但赵姨娘亦有自己的心烦所在。
寒霜也是侯府的老人,何时见过平阳侯展现过这样的一面。又或者说,至少在面对凌瑶的时候,她是没有见到过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姨娘用胳膊肘戳了戳直接愣在当场的寒霜,高声催促了几句:“还不快回宫传话!”
寒霜应了下来,直到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在凌瑶面前复述出口的时候,她都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是嘛,父亲当真是这么说的”明明应该是上扬的语调,可是凌瑶却硬是问出了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倒好像,她本不需要寒霜回答一般。
心内有些起伏,她回侯府不过是为了达到景安王的要求,搜罗到一些或多或少于凌珏无益的把柄出来。是她欺人在先,可那也是平阳侯这个当父亲多年的疏忽。
本来这板上钉钉的选择,就算是她万分不该,可凌瑶也做得心内并无纠结与悔意。走到今天利用亲者的这一步,难道不正是他这个父亲一手造就的吗?
她一开始心里是有过不浅的埋怨,可时日一长,竟也被动地习惯了。习惯,就意味着接受与认命。
她这一生,在侯府之内怕是再无前景可言,在平阳侯眼中,她也从来不是那个值得父亲骄傲的子女。
这条路,可谓是一眼便望得到头。
既然是望得到头,那何不走也走得坦荡,心无挂碍一些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平阳侯却表现出了这样很是反常的态度。
他是什么心思,凌瑶还猜不到。她只是不再确信,她的坚持是否不再如以前那般稳固?
伤害了凌珏,便是等同于在伤害平阳侯,那人可是他的父亲。
“娘娘,您怎么了?”因为有心,所以夏桑对凌瑶的一举一动都格外上心:“侯爷这么痛快,正好可以顺利地实施您的计划了。”
自以为很是聪明的一句话就这样从夏桑口中吐露了出来,但此时的她并未知,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生出了裂隙的伤疤之上又狠狠地踏上了几脚。
“你很是了解本宫吗?”凌瑶一个眼刀甩了过来,眸色之中已是染上了一层寒意:“本宫有幸能怀有龙嗣,本是大喜,与父亲母亲分享,又有何不妥”
无管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想让她大方承认,她凌瑶就是在盘算利用侯府。这一点,完全就是在痴人说梦。
若不是被动之至与别无选择,谁又会让自己背上无情无义这样刻薄寡恩的臭名声。
夏桑,还是太过摸不透人心。哪里是禁忌,她便就要往哪里闯。
被凌瑶这样一记眼神教训之后,夏桑倒是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是奴的错,奴掌嘴。”
冬日里,四遭都是格外地寂寥空远。夏桑的几声掌掴响荡在四下里,无形之中便是被放大了几倍。
“住手吧。明日回了侯府,总不能让大家都以为本宫就是这么对旧奴的。”说她是旧奴,那是因为夏桑其人以前毕竟是凌玥的丫鬟。
一等丫鬟,除了这些年府上进进出出的那部分下人们,谁人还不识得夏桑。
也不知夏桑究竟是真心觉得她错了,还是要陷自己于更加艰难的境地当中。总之,本是凌乱的心思,再经不起这样聒噪的嘈杂之声了。
这一夜,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合过眼。也不知时间是怎么一回事,起初漫漫长夜慢到了凌瑶辗转反侧,而后困意终于是要侵袭遍了整具身躯的时候,天色却是放亮,倏忽撕开了暗沉的夜幕。
毕竟是身怀龙嗣的皇妃出宫回娘家探亲,该有的风光以及排场,太后全给凌瑶安排妥当了。
因而,一向最是在乎极了这些虚名的凌瑶,心内倒是多少畅快了一些。
侯府的大门前,已是迎风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人群。凌瑶一眼便望了出来,那之中有平阳侯,也有赵姨娘。
却独独没有蓼阳大长公主以及那个她此行目的的主角凌珏,这母子二人还真是一心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