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无诏便已入宫,这让太后心内很是不忿。
在太后看来,景安王这是倚仗着近日来由于凌珏一事,他们之间因而存在的半点浅薄交集,却越发地不知体统了:“事先既不同哀家打声招呼,就贸然入宫。王爷难道就不怕苦心经营的计划再告吹了吗?”
计划告吹说句不大中听的,现在这么无止境地拖欠着,与告吹基本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景安王实在是拿不准明烨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上火,当即脱问出口,听语气竟是有一种质问的感觉在:“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把真切不过的史实放在眼里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起对明家的江山也是这种态度?”
太后的面色十分地灰败,即便景安王此番言论所指的对象并不是她。
但当着她的面,却处处地数落着自己的儿子,太后的心情自然是难以言说:“景安王何不看看眼下是什么场合再说话也不迟。”
景安王来得突然,太后甚至都未能几时遣散开这几双很是多余的眼睛。
景安王当然明白太后的言下之意。只是已经是被心火冲昏头脑的人,让他再顾及这些,已经算是难为于人了:“熙寰宫的人若是都得处处防着,那么皇嫂您在这寝宫内里内外,还有半点威严可言吗?”
“你!”太后被气急,伸着指头指指点点地落在半空:“景安王,此番进宫是为何意?既然人也来了熙寰宫,那不妨就同哀家说道说道。”
那些只能让对方压抑气愤的话,太后选择了暂且压后,而不是当即反口。被景安王踩到了这许多痛脚,太后自是心内不甘。但与此同时,她倒是十分好奇针对凌珏一事,景安王能有什么高见。
“如果陛下还是要铁了心地一力护着凌珏,那就只能再向他施压。”景安王说的施压,无非就是借助着朝臣之力的一再重复罢了。
他是藩王入京,朝廷之中,上到高位的明烨,下到一应大小官员,对他都是抱有一定的防范的。
个中或许总有例外,当真会有人存了结交的意思也是不定的事情。只是对于这在内的绝大多数者而言,景安王是毫无根基的。
这样一个毫无根基,实际上是只有着名义的王爷,不过短短几个朝夕,却想要扳倒一个与陛下交情匪浅的世子。不用多做设想,便知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也未必不是可行,要么是削弱石头的力量,要不然就只能提升己方的势力。
借力,便可以达成这此间的一举两得。景安王心中对此是有着一面再明亮不过的明镜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太后进行联合的唯一原因。
陛下不愿取信于他,朝臣也多半视他为碍眼并且用以防备一二,他说话基本是绝无附和的。
只有找了太后这等强有力的保障,景安王才可找到共同谋划的帮手。
“烨儿毕竟是一国之君,我们如若逼得太近,那样会不会,只会是适得其反”太后很是犹豫,在聊到朝事之时,甚至是屡现畏缩之态。
提到明烨这个捧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软肋,太后俨然放低了自己身为太后这一尊位的姿态。她犹记得从前先帝对她的些许告诫,因而格外注意在插手朝政时的轻重问题。
尽管先帝从未有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事情的一二,可奈何步步退让,直至她退无可退,是太后一早的认定。
真正的情急来了,适得其反也是顾不得的:“依本王看,既然坐了这位置,这便是他的宿命。便是适得其反也是他早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哀家有时候甚至在想,如若当初夺得皇位的人不是烨儿,现下会否就没有这些琐碎来困扰于心。”太后知道她说的尽是一些混账话,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不是陛下。”景安王立时一声清喝,反应竟是比太后都要严重一些:“难道是那几个荒唐至极的皇子,还是说,会是那个前朝的余孽”
脑壳忽地便是一冰,太后多年不犯的头疼毫无征兆地便重又袭了上来。但那些个字眼实在关乎重大,太后顾及不得许多,只立马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疯了吗?”
眼眶被刺得生疼,景安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在原地很是慌张无措地四下里望了一望。
也是此时,二人才发现,因为一时情急,殿前留有侍奉的宫人绝不仅仅是只有弦子和杏儿这两人。
她们二人为太后的心腹,理应可信。可其他人的话……
“你们都先下去吧。”太后清了清嗓子,就算是事后,也有必要亡羊补牢。
看到宫人们秩序井然地陆续离场,太后这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景安王想必是累了吧?这才说出了那样的混账话。”
说是混账话,都是看在现下的交集上而刻意卖了几分薄面给景安王的。这种大逆不道之论,生来便是没有它的容身之地。
为了隐藏自身的情绪,景安王干脆以手抵唇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他单薄的身形即便是被衣物给层层掩盖包裹了起来,也是遮挡不住他现下剧烈的身形摇晃。
“多谢皇嫂提醒,皇弟可能确实身子不大舒服,这才头发了昏。”讪讪地陪笑了几下子,景安王坐在太后一侧的空位之上。
“只是,有一言,皇弟不知该不该说。”景安王蹙眉深思的样子,确实是一脸的为难之色,这并不假。
一般情况下,什么不知当讲不当讲的,难道不正是一早做了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