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可都是闺阁中的小儿女,虽都是朝臣官宦之家,可金銮殿前跪服的臣子众多,父辈在朝堂之上并无特殊的交集。
这一点,无论是从平阳侯的角度去看,还是从今家父子的方面去看,都不会有异的。
平阳侯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往日在朝中几乎不与谁人走得过近或过远,总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
而今正昊入朝多年,政绩平平,人也没有什么胆色。
若不是其子今言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又一向喜与人交好。今家二人怕是如今都无法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今家也依旧是京都万千繁华当中的平平人家,空有着官衔之称罢了。
这样的两户人家,本不会有什么交集。一方巴不得拉帮结派,好扩充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而另一方已是声名显赫,为了避嫌,主动藏拙而已。
不光如此,今家与侯府也相隔甚远。
她们不过在几次宴席花会上见过数面而已。何以因一时的嫉妒,便招致了如今的杀身大祸呢?
凌玥自知今歌看她不过眼,却也没有道理酝酿成一场锋芒毕露的杀机。
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隐情,而这份隐情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杀人灭口。除掉她这个计划之外不安定的因素,才可让今歌高枕无忧。
有些事情,只要坐定之后细细梳理一遍,并不难发现其中的错漏不妥,一切似乎都已昭然若揭:“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段时日里,今家出了大事。”
今家出了大事,才会动荡到闺阁之女,让一应女眷都不得已在外抛头露面。今歌和那景安王是如何的关系暂且不论,单说漂流沦落在外,就不可能是今正昊的意思。
家族一夜倾败是无影见惯的,细数过往,甚至还有不少,他是直接参与其内的罪魁祸首。
因而,说到这里,凌玥的猜测他也尽数明悉:“主人认为今家被抄?”
凌玥下意识地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继而又一力摆起头来:“应该不止抄家下狱这么简单。”
今歌是一条天网昭昭之下的漏网之鱼,为保一己之命,所以才要把所有知晓她过往的人都一力铲除。
不论对方是否与其有或浅或深的交集,更不论对方出身王侯贵臣还是街坊之上的三教九流之徒,在今歌的眼里统统都是一般无二。
这一点,她怎么早没有看出来?
凌玥有些暗自懊恼,若是当时她就看出了这些异常,远远地躲了开来。也不会搞得如今惹火上身,险些烧及了性命,处处被动。
她先前还总觉得,今歌是今家之女,亦知晓自己为侯府出来的女儿,即便是利字当前,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也是立时可判的。
殊不知,若是被逼到了刀刃之上,困局在前,只要是蹦出来的挡路者,谁也无差了。
“无影明日就动身进京。”无影敛去了双眸当中的寒光,从那浸染了一盆血水的衣裳当中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只是,这间客栈可安全?”无影毫不费力便找寻到了这间客栈,只是因为这里是他们昨日的落脚之处。
凌玥定然是为了联通方便,才依旧选在了这里。当然,也不排除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慌不择路,选择些熟悉的,总比动辄重新来过要强上些许。
不过,这慌不择路却是有着前提条件的。那必然是,不会被旁的人传扬出去。
“这里的老板娘是个好人。”凌玥的回答状似离题千里,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十分通透的:“再说了,大隐隐于市。这几日只要我们不往外跑,应该就可相安无事。”
那老板娘可不像是个会失信于人的,既然答应了她,那便必然不会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给泄露了出去。
可万事就怕一个“拖”字,拖久了难免夜长梦多。老板娘是不会说,可客栈每日人来人往,人多嘴杂,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即便是没有人多这个嘴去主动传扬,可若是景安王那边派人来查,哪怕是再厚实的石墙,也抵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敲击捶打,漏风是迟早的事情。
唯有先发制人,或许才会在夹缝当中觅得一线生机。可对于已然落入后尘的他们来说,就只能先从重重疑点的今家身上下手了。
世上总没有完全的巧合,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今歌亦不能脱得一干二净。
“回程的事宜就此耽搁,若是皇宫那边有什么不快传来,本王可没心思再分身管你的事情。”因为今歌被人撞破了身份,若不能处理得干干净净而就此离京,日后必然酿出一场新的祸患出来。
如若一开始,这还只是她今歌一人的家恨,那么时至今日,便已是没来由地牵扯了数人在这其中。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个无法置身事外的景安王。
今歌自打被凌玥撞见,面色就没有好看过,此刻说出口的语气也难免带了些愠怒之意在:“小女自是不敢拿今家的事情烦扰王爷。”
“不敢烦扰?”景安王看着面前跳动的一豆烛火,不由地冷哼出声:“可你现在已经烦扰了。”
初见今歌之时,还觉得这是一个心中有些计较盘算的女子,又因为怜惜其人身世,景安王这才收留了下来。
如今看来,心内盘算是真,有些抱负亦是真,就是这脑子,可当真是糊涂得紧啊!
“我也不同你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免得各自生厌。”景安王扬扬手,示意屋内服侍的人先行退下。
等到最后一人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