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王被阻滞留的事情也没有传得更远,他们一行人只在京郊之处找了家客栈落脚。
不选择折返回京都,自然是害怕平阳侯之女被人追杀的事情传将遍京。凌家自是不同于今家,便是如今因为一些旧事而让陛下同凌家间有了些隔阂,可说破大天,爵位还在,亦无半点实据可抓。
在天子脚下动手杀人,尤是这人还是勋贵之家,就算是王爷,也是在自找苦吃。
只是除此之外,景安王并不曾在人前展露过半分的,是他还另有着一层不想让太后和陛下再度对他生疑的原因在内就是了。
明明辞行说是即刻离京,可转眼却又守在了近京的郊区,百口莫辩之余,更是留下了不少的后患。
为了搜寻到凌玥等人的行踪,景安王这边也是不遗余力,手下几乎能派出去的人皆出动了。
“你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吗?”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缓缓从袖间抽出了一张图纸来,他一边压着嗓子询问,一边还时不时地偷悄悄回望着四周的情况。
摊贩凑近瞧了一眼,画像上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小姑娘,应是尚还未及笄的年岁。
这等清秀容貌,若是见过,必然有些映象,因而摊贩答得笃定:“不曾见过。”
男人的目光在摊上随意瞥了几眼,二话不说只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来,抛到了对方手中:“你今日的生意我全包了,你再好好想想,可有见过?”
这可不是给多少钱的事情,这样的一锭银子,足够他摆好久的摊位了。若是真的见过,哪里有不说的道理,“是真的不曾见过,这银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虽是做小本生意的,却同样受之有愧。
男人摆了摆手,只将手中的画像又抖了一抖:“这银子你拿着就是,只是若是见过了。”
京都脚下的摊贩也算是见多识广,十分地上道,听到这话才把银子安安心心地收了回来:“公子放心,这京都人来人往,我们做生意的最是消息灵通。”
“看到了?”茶楼上的二层雅间,一人将外挂着的竹帘放下,完全将外面长街上的景物格挡开来,粗略一眼望过去,不过只有些影影绰绰的影子罢了。
“如今他们这是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鳖自然不会主动送上了门来,可瓮里的准备却是要提前备好的。
那景安王是一早认定了他们必会回城打探一番,这才派了人前来打探询问。
这场博弈之中,谁也没有犯傻。一个要进京,便是晚一日,那也是板上钉钉的必然。而另外一个都不需大费周章地四处搜人,只需要固守一方即可。
只因,无论拖沓与否,迟早都是要在京都之地碰面的。只是结果是谁输谁赢,那就要看是谁能抢占先机了。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在无影对面落座的男子自顾自地为二人面前的茶盏填满了茶水:“探子回报,今日京都小范围的规模内,有不少生面孔都在暗中打探你那位主人的消息。”
无影并不说话,只眉心拧了一拧,恰恰也说明了他亦觉得此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说,果然都是王爷的人。”男人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喝茶于他而言,似乎就只是解渴:“训练就是有素,此番情景之下,还能将风声瞒得紧紧的。”
无影却并不这样认为,连对方一手端着凑近了的茶盅都没有去接,“事关生死,他自是得小心万分。”
不惜耗费所有的人力也要去围追堵截,是想将凌玥逼上绝路。可想而知,若不如此决然,反受其害的便是景安王。
如此的两个极端,自是事关他们双方的生死。
那今歌到底与他有着什么牵扯,可以让一个王爷都对这其内旧情而惴惴不安到了如此地步。
“我不在京都的这段日子,今家出了何事?”知晓了京都如今是什么情况之后,无影上来便是开门见山,半点都没有铺垫。
男人的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实是有些尴尬得紧:“如今你不是门中的人,要查探消息,是有求于人,怎还是这般态度?”
“不消你教我该如何做。”男人的手端着茶盅已僵在半空多时,可无影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地要与其拉开距离:“这不过是场交易。叫你们去探消息,事成之后,该给的好处自然一分都不会少。”
门中以刀口舔血的雇凶杀人起家,这么多年过去,算是京都内很为隐秘的一处组织。这隐秘,自然不是指声名寥寥,只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因而只混迹在汹涌澎湃的那些污垢暗流之中罢了。
早在无影脱离门中之后的不久日子里,门中掌管者便发现了些许不妥。几经波折,如今的门中不再直沾血腥污秽之事,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江湖内黑白两道最大的情报搜集之地。
无影这话确实说得没错,如今门中各司其职,男人没有道理放着到手的交易不做:“条件要开在前头,什么好处?”
“如昼,你是一个聪明人。”无影勾起了唇角,虽是不再板着一张一成不变的容颜,可笑容却着实有些骇人:“我为什么脱离师门,师门后又经历了什么变动,当年你亦在内。”
如昼的面色有些发白,握着茶盅的手指不禁微微使上了几分力气。
无影看到这样表现的如昼,自是达成心愿,当即从如昼的手中将茶盅接了过来:“我可以帮你找人,也可以为你师父鸣冤。你大可猜猜,门中下一任的继承者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