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大夫浓眉深皱,最后才莫可奈何的说了一句,“你也过来诊个脉吧。这姑娘脉象之奇,实乃老夫生平仅见。”
“竟是如此?”
吴老大夫说完这四个字,便也当真在床头的圆凳上坐下来。
这两位老大夫,因为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的缘故,很是有互相看的对眼的时候。
几乎可以说,早在两人方出生的时候,便注定了,他们因为敌对的立场,要一辈子不相容。
而两人却也是如此,年轻时血.气.方.刚,甚至为了争顾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说是“死敌”也丝毫不为过。
然而,随着年纪越大,手中的担子也交了出去,两个老头近几年,倒是都有了种惺惺相惜之感。
到了现在,几乎可以称之为密友了。
人生的机遇,当真神奇。
朱老大夫细细思索着池玲珑的脉象,口中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现在正给池玲珑诊脉的,干瘦的吴老大夫,枯瘦的面颊上,却是也出现了如同方才出现在朱老大夫面上一样的神情。
讶异,困惑,难以置信,不解,凝重……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吴老大夫坐起身,不顾池仲礼和江氏面上的忐忑焦急之色,两个老大夫却是默契的去了外室。
随后,尚且还呆着内室中的诸人,便听到了如同雷鸣一般,外边两人互相不满的吼吼声。
“脉大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是洪脉之兆……”
“不对不对,寸关尺三部脉皆有力,邪气亢盛而正气充足,正邪相搏,气血充盈脉道,搏动有力,该是实脉才对……”
……
喧哗声不断,外边的吴老大夫和朱老大夫,因为一个脉象,争吵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谁。
池仲礼心焦之下,去了外室,好生对两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又问道:“敢问两位先生,小女到底是何病症?”
吴老大夫和朱老大夫听了池仲礼这话,双双一怔,随后两人的神情,却是都略有些奇怪的扭曲了,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无病……”
怎么可能会无病,又是吐血又是昏迷不醒的,即便三岁小童,也知道这是大疾。
可两位大夫却又言之凿凿,说是没病……
这,这……
池仲礼头都要大了。
也就是在此刻,太后的心腹谈嬷嬷,领着太医院的两位太医,并一大马车赏赐给池玲珑的药材及绫罗珠宝过来了。
众人先是都一一见了礼,随后,两位太医才又进了内室,给池玲珑诊脉。
医届的规矩,大凡都是相信头发花白的老者的,可是这两位是太医……
两位太医在看见了,京城赫赫有名的两位老先生时,其实就想和谈嬷嬷说,有这两位泰山北斗在,他们纯属是班门弄斧,可不可以不出手?
毕竟,若是仔细说起来,吴老大夫和朱老大夫在京都的名声,实在太大了。
不仅是因为两人的子孙争气,有的尚且是眼下过来的这两位太医的上司,更因为,这两位老爷子,可都是从会爬开始,就开始学医的。
他们认字学的不是《千字文》,而是《大兴药典》,大魏所有的医药古籍,可以说,到了现在,这两位老爷子怕都能倒背如流。
二人学医六、七十载,两位太医在他们面前,顶多只能算是高中生对上了博士后,差距都快到天边了。
结果,两位太医诊脉的结论,和之前两位老爷子得出的结论一模一样。
如此,在吴老大夫和朱老大夫斟酌了好久,开了一副试吃的方子后,众人吵吵闹闹的也才散去。
人群都离去后,池明瑄才手牵着珏哥儿过来。
一进内室,便迫不及待的问江氏,“母亲,五姐姐的病情如何了?”
江氏伸手搂过珏哥儿,才又对池明瑄道:“连太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你说,你五姐姐这到底是着了那个小人的道了啊?”
“肯定是平阳郡主!”池明瑄义愤填膺。
“休得胡言。”
“母亲,我……”
“你个死丫头,不知道祸从口出?休得再胡言乱语!你说是那人,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这是就是污蔑皇室,是要判死刑的!”
“可昨日就是她一直缠着五姐姐的,如今五姐姐出了差错,肯定是平阳那,呃,干的好事儿……”
“瑄姐儿!”
池明瑄现在眼睛都红了,一副恨不能和平阳郡主鱼死网破的模样。
其实,江氏又何尝没有怀疑平阳郡主?没有怀疑当今太后?
可是,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啊!
不由就又强制忍耐下心中的躁郁之气,厉声警告池明瑄,“你五姐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你还要不安生的口出狂言,闹得咱们家宅不安不成?”
看池明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自己也于心不忍了,就又缓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对池明瑄道:“瑄姐儿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行事该有分寸,若是再这么毫无顾忌的大喊大叫,别说你到时候会惹祸把自己毁了,就是我和你父亲,说不定都要遭你得罪。”
“母亲……”
池明瑄此刻哭的更狠了。
她心中自然是心慌又心疼的。
心慌是因为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才一闭眼,就看见五姐姐吐血及昏迷的场景。
心疼却又是因为,她是知道,目前床帏内躺着的这个五姐姐,是个假的的。
所以,不管父母再怎么尽心